第十三章 父親和母親(2 / 2)

父親是個有主見的人,想著戰友犧牲時的情景,他知道母親若留下,九死一生,對不住犧牲戰友的囑托。

也許我們無法理解戰場上過命交情的戰友情義的深度,但知道他們為彼此可以以命相救。

就這樣,父親帶著母親逃離了學校。一路偽裝,跌跌撞撞回到了村子。

為了安全起見,父親瞞著和家人說,母親是父親在進村的小路的那顆槐樹下,撿到的暈死的女子,化名李麗,那是母親英文名字lily的中文諧音。母親原名唐婉。哎呀,媽媽原來有這一個美麗的名字。

於是就有開頭講述有關父親母親成婚的各類故事和傳言。

哎,人的嘴啊,真是造世主給與人類的一個奇特工具器官,它能講述出任何想要講述的故事,或讓你開心,或讓你歡喜,或讓你悲哀,或讓你憤怒,或讓你可能丟了性命,失去不該失去的美好東西……

也許人世間到處都是老天安排好的故事,那位看守母親的老師,就是丁香的外婆。

上午母親和丁香說自己是鹿港中學的老師時,丁香和母親說,聽她父親說她的外婆也是那裏的老師,叫鄧欣茹。又說了自己母親的名字。

當母親聽到這兩個名字時,一下子驚到了,她沒想到,鄧老師是丁香的外婆,想都沒想,便要認下這個女兒。

母親講完自己經曆的時候,已經不再憂傷,她為自己能在遠離故鄉的高原碰到丁香,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

“好了,好了,這麼大喜的日子,不說過去的事了,來,丁香,認識一下你的姐姐、姐夫們。”

母親的情緒又恢複到了正常,拉著丁香的手,逐一介紹著。

“對了,你們上午就都知道了,九妹考學遇到了難題,剛才老二對象和我商議了一下,他的大學同學在東海教育係統,看聯係一下,能不能解決,吃完飯就著大姐夫的車去縣裏打長途電話。”

“媽,您剛才說九妹老家是東海市鹿港鎮,對嗎?”大姐夫問道。

“對啊!”母親有些差異。

“哎呀,太好了!我的戰友現在鹿港派出所當所長!這事成了!”大姐夫一拍大腿興奮地說。

“九妹,你真有福氣!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提議全家幹杯!”三姐夫也高興地說著,結果是,被三姐狠狠地掐了一把。

“哎呦呦,我這是為九妹高興啊!別掐啊!”

大孔雀三姐夫就是這樣一個能夠為家庭帶來歡樂的人。

在三姐夫痛並快樂著的哎呦聲中,全家舉杯,開始了這頓意義非凡的團圓飯。

我一直揪著的心也敞亮開了,丁香也特別的高興,一家人笑著、吃著、說著……

吃完飯,父親突然說:先別走,我要訂正兩個謠言!”

這一次,父親顯得非常莊重、嚴肅。

“你母親已經說了,我是假裝撿回來的的她!緣由你們都清楚了!”

“還有,你媽說要嫁我時,我不是流哈喇子,是落淚,是痛哭,因為我想起我犧牲的戰友,你母親是他的戀人!應該是他的新娘!”

“我不是到祖墳磕頭,我是跑到村外,衝著朝鮮方向,給我犧牲的戰友磕頭,讓他在地下放心,我會照顧保護好你媽媽,無論受大苦,吃多大罪,或者拚了性命,也要保護好你媽媽!”

“爸,您別說了,媽媽又傷心了!”

姐姐們分著安慰著父親和母親!

“哎,戰爭啊!可恨的美國佬!”

渾濁的淚水再一次順著他刻滿了歲月記憶的粗糙麵頰滴淌下來,同時他那把鐵拳重重地砸在飯桌上,驚得盤子碗碟都蹦跳了起來。

人世間啊,那有什麼歲月靜好,隻不過是有人負重前行,甚至犧牲幸福與生命換取來的。

此刻,父親、母親的形象在我的心中驟然偉岸高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