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很高興。能不高興嗎?想想她自己生養的七個閨女,一個兒子,除了五個已婚的在婚禮上按照司儀指令給她鞠躬謝過母恩,哪個平時給她行過大禮。今天,她未來的兒媳婦在還沒被我們家認可和明確身份(實際上到此刻我也不知道母親真實的心思),就這麼董禮數,行大禮。
哎呀呀,我的丁香啊!我愛死你了。
“謝謝伯母!姐姐們也坐!”
丁香站著,禮讓著七位姐姐。
“媽,姐,要不你們先忙,我和丁香說點學習的事情。”
我的小屋就是西廂房。屋裏一張老舊的寫字台,一把木椅子,一張床。
丁香在挨著寫字台的床邊坐著,我坐在椅子上,麵對麵。
當我把四姐夫說的有關丁香必須要回原籍考學的事情一五一十敘述完,剛剛還歡天喜地的丁香一下子就失去了笑容。
“是真的嗎?”
丁香睜大了眼睛。她紅潤的臉色瞬間就被憂愁蒼白的畫布遮掩了起來,兩顆晶瑩的淚珠開始在她的眼窩內醞釀著酸楚與委屈。
“這可怎麼辦呢?”
“王者,你說,這可怎麼辦呢?”
丁香很茫然,她抓著我的手反複地說這句話。
看得出,她很無奈。我也很無奈。
一個身在異鄉的年輕柔弱女子,她不知道該怎樣,也沒有能力,更沒有精力,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自己千裏之外老家學籍的問題。
我也一樣沒有辦法。一個鄉村普通農戶人家的男孩子,雖然我的智商和情商都很高,可是在學籍管理製度與流程麵前,又管什麼用呢!
惶恐焦慮的心情就像夜晚黑屋裏的飛蛾一樣,盲動而焦急地在我倆的心房裏瘋狂地震動著翅膀,希望找到一絲光明的出口。
我和丁香對望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憂慮。我感覺此刻,我,作為她的唯一的精神支柱,必須要說些什麼了!
“丁香,冷靜。你看,實際上最壞的結局就是你比我晚一年參加中考。但高中你可以學的快一些,或跳級,或高二提前參加高考。或者,我陪你回家辦理手續,今年我也不考了,來年我們一起再戰。”
“那怎麼行呢!我怎麼能耽誤你的時間呢!”
“為什麼不行呢?我們是一夥的,誰也不許丟下誰的。”
……
在我和丁香說著真心的話,做著無用的功的時候,我的四位姐夫正在村西的楊樹林裏探討愛情與丁香的話題。
美麗的女人永遠是男人的核心話題,即使他們成了家,當了爹。
“哎呀呀,我說八王爺(姐夫們惹不起我時給我送的雅號)怎麼這麼決絕地咬定青鬆不放嘴,一棵樹上非吊死呢!”
大孔雀三姐夫永遠是姐夫群裏製造故事的那一位。
“嗯,小舅子有眼力,的確是,天涯何處有芳草,青青河邊就能找!還別說,這未來小舅媽的長相真的沒得挑。”
順著三姐夫的杆子,四姐夫的打油詩也做了調整。
“我觀察了,這女子可是羞花閉月,沉魚落雁之美啊!豐盈堪比楊貴妃(好像見過楊貴妃真人似的),但沒那麼胖;苗條超過趙飛燕(好像與趙飛燕共舞摟過腰似的),但沒那麼輕;麗質不輸西施女(西施總在溪水旁洗衣服就沒曬黑嗎),但沒那麼白;香色對標美貂蟬(好像參加考古挖到貂蟬屍首聞到香味了),但不會亂;情商高過二姐夫,人事都會做;智商完虐八王爺,咱們不是個!”
四姐夫的話音還沒落地,二姐夫出聲了。
“我說四妹夫,怎麼把我給繞進去了,不妥不妥,這可是小舅子對象,我還是他們老師呢。不能亂說,亂評,亂比,”二姐夫拿出了自己長者的架勢,“說正事了。剛才四妹夫說,女孩子需要回原籍參加中考。恐怕這時間有點緊了。這個是個大事。這是個大事。走,咱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