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快跑,快跑!
呂方雙臂盡斷,不,是雙翅盡斷。
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青鳥,在草叢中拚命奔跑。
他沒有回頭,他知道不能回頭,他知道他的身後一條長蛇在追趕著他。
“嘶嘶……”
呂方感覺到蛇的信子在撩撥著他的後背,冰涼刺骨。
做夢而已,怕什麼!
回頭啄它!
呂方命令著夢中的自己,但卻無濟於事。
呂方隻感覺雙翅越來越疼,後背越來越涼,夢境如同現實一般真實。
呂方慌了起來,他開始掙紮,他開始命令夢中的自己不能回頭,拚命奔跑。
……
……
呂方醒了過來,身上冷汗涔涔。
他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除了三師兄楊孝禮。
楊孝禮本來托著腦袋好好地打著盹,卻被彈身而起的呂方嚇了一跳。
他伸出手在呂方麵前揮舞試探著,確認他是真醒了還是詐屍。
呂方看著一臉倦意的三師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楊孝禮突然大叫道:“小師弟醒啦!小師弟醒啦!”反把呂方嚇了一跳。
他再不管呂方,徑直衝出門外。
呂方觀察著四周,陌生的門窗,陌生的桌椅,但卻有熟悉的香氣——龍船花香。
牆壁上掛著一幅畫,上麵畫著一個綠衣女子。
她眉似柳葉,眸如星辰,在一行垂柳下牽馬而行,身旁湖水煙波繚繞,栩栩如生。
綠衣女子眉眼與楊依依頗為相像。
畫的一角寫著三個字——林素心。
這是楊依依的屋子!
“我……居然睡在小師姐的床上?”
呂方低頭一看,謔,竟是寒玉床。
當年南朝蕭梁還在的時候,嶺南高粱太守馮寶獻萬鈞玉石給梁武帝蕭衍,蕭衍命工匠打造成寒玉床數張。
蕭梁覆滅時寒玉床遺失大半,沒想到竟被淩雲山莊撈得一張。
想到了寶貝,就想到了黑龍山,想到了黑熊,想到了肩膀後背,最後就想到了疼。
呂方趕緊躺下,寒玉床五行屬水,最擅滋養,是療傷至寶。
呂方正享受著透體寒氣,忽然,一陣溫熱覆在身上。
柔軟的少女趴在呂方胸前,眼淚打濕了呂方的衣服。
呂方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他後背被壓的疼痛不已,胸口卻無比溫熱,兩相矛盾,讓他心如貓撓一般緊張刺激。
“咳咳……”
門外,二師兄楊寧生生止住了已經踏入門檻的左腳,退回門外幹咳了幾聲。
楊依依慌忙站起身來,麵色緋紅。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言不發,平靜著心情。
“大師祖,大師伯。”
門外,楊寧與楊青山和楊齊昌打過招呼,三人陸續走進屋子。
楊依依的屋子清爽整潔,家具擺放有序,四個人站在床邊並不顯得擁擠。
楊青山與楊齊昌一人把著呂方的脈搏,一人拿捏著呂方的骨骼關節,兩人鄭重其事,搞的氣氛頗為凝重。
良久,兩人相視一笑,起身說道:“呂小子果然命硬,四肢盡斷,五髒皆損都能大難不死,這才十天便能恢複得七七八八,不似凡人,不似凡人呐。”
一旁提心吊膽的楊依依鬆了口氣,與呂方相視而笑。
呂方坐起身與兩位長輩致謝,卻沒有看見二師祖楊青河的身影。
他沒有多想,隨口一問:”多謝大師祖,大師伯關心,二師祖他老人家呢?“
剛融化的氣氛轉眼便凍上,連一直神色坦然的楊寧也皺緊了眉頭。
呂方心覺不妙,他看向楊依依,問到:“小師姐,二師祖他怎麼了?”
楊依依一臉愁容,閃爍其詞道:“呂方,你先躺下,把傷徹底養好了再說吧。”
呂方心知事態嚴重,他掙紮著想要下床,楊依依上前攔在呂方身前,眼眶通紅。
“二師叔剛剛睡下,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為好。”
楊炎幹巴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讓人很不舒服。
“莊主……求求你告訴我二師祖怎麼了?”
“他為了救你,把自己的胳膊送入熊口。他不是習武之人,年事又高,差點死了。不過我們已經把他救了回來,他已脫離危險,不會再有大礙,除了……”
楊炎止口不言。
他顯然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久留,轉身便走,離開前命令道:“你二師祖前幾日剛剛醒來,需靜心療養,在你徹底康複之前,不得離開此地去打擾他。”
之後幾日對呂方來說無疑是煎熬,哪怕寒玉床再舒服,哪怕楊孝禮變著法地逗呂方笑,哪怕小師姐親手煲的湯有多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