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坐在前麵,身形不動:“你是怎麼見到雲修老人的?”
“我母親把我藏在了一個缸子裏,被師傅發現了,就帶回來了。”
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的打坐。
這樣一坐就是幾百年。
雲修老人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們漸漸長大,山下的世界早已經改朝換代了幾回。若不是從西山來的青鳥銜著一顆果子飛到了山上,他們也許會在這裏坐到生生世世。
青鳥告訴他們他們的師傅在西山上準備圓寂,王母讓他們去那裏拜別雲修老人。
沒有人去問為什麼,也沒有人悲傷,在他們三個人心裏,人都是要死的,而他們隻是比一般人活的久了而已。三人收拾了包袱,一路跟著青鳥來到西山。雲修老人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牌子,讓他們三人掌管三座山,芳主管花草,程智管兵器,而燕君管仙園。
送走了雲修老人,拜別了西王母。三個人也該拜別彼此。
芳主想著,他們三人之中,原本就她話最多,但在分別後的那些長長的歲月裏,她竟然如同一個啞巴一樣沉默。
她想起雲修老人曾對她和程智說:“做仙人,就得忍受長長的寂寞。”
她終日在園裏打理著花草,每到他們三人分別之日,就去山下轉悠一圈,像當時的師傅一樣帶回來一個人。
漸漸的園裏也熱鬧起來,她偶然也和這些人說說話,然而,人的一生短暫,誰也不會明白她的孤單。
程智看著眼前的男人,盡管他們已經有上百年未曾見麵,但是他對這個男人記憶如新。
燕君看著沉默的程智,說:“故人見麵,連個招呼都打不出嗎?”
程智說:“有些故人,還是留在記憶裏比較好。”
燕君笑著不語。
程智抬腳就要走,燕君伸手攔住他:“好長時間沒喝過酒了,陪我喝一回吧。”
醉仙樓的酒名氣極大,燕君喝了好幾壺卻沒有一絲醉意,他索性放下酒壺感歎道:“多長時間了,這老板釀酒的技術還是差的很。”
一旁的程智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沒有說話,隻是一口一口的接著喝。
燕君看著程智,笑著說:“你別光顧著喝酒,好歹和我說說話。”
程智冷冷的說:“做賊就要有做賊的自覺,偷了別人的東西還大聲嫌棄東西不好。”
“你倒是越來越像這些人了。”燕君嘲笑他
“我本來就是和他們一樣。”程智說。
燕君不說話,隻是快快的喝了幾口,才把酒壺放一旁,又說了一遍:“這酒太難喝了。”
“你現在還在芳主那裏?你的仙園不管了?”
“你的兵器園不是也早不要了。”
程智起身,甩袖離開。
月色皎潔,燕君獨自坐在屋簷上,把這些難喝的酒喝完。
沈冬?他坐在屋簷上,心裏想著,情可真不是好東西啊,好好的一個人,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