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寒冷。一陣寒風,黃浦江上的郵輪都好像在微微顫抖。柳顏闊緊裹著那件黑色皮袍,推了推金絲邊框眼鏡,快步地朝老上海區走去。
老上海區,也就是上海的三不管地區,在上海英、法租界間的一處夾角部分。不歸屬英、法、民國政府任何一個政治權利機關管轄。也正因為這一特殊政治原因,這裏成為上海以及江浙地帶黑市的中心。在這一帶,甭管好壞、黑白,隻要有錢、有人、有家夥那就是王。
西寧街是老上海區靠東邊的一條小街,這裏主要是用來倒賣黑土的。黑土就是道上的方言,也叫“黑物,黑器”就是剛從地下淘出來的寶貝。在這條街上的管事人叫楊基榮,經營著一家“樓外樓”的茶館。這樓外樓的茶館,表麵是正經生意,但實地裏這是老上海區最大的黑土交易所。楊基榮這人更甚了得,他是“大上海青幫”地字輩的堂主把子,在這老上海區就屬他輩分最大,年紀最長。
柳顏闊推開樓外樓左扇厚重的紅木雕花門,道上人都知道,樓外樓的右扇門誰都不能去推開。不管是進是出,一直都隻要左扇開著。這好像是楊基榮爺爺留下來的祖訓,具體為什麼這樣做,除了楊基榮以外,恐怕是沒人知曉其原因了。柳顏闊摘下頭上的黑色皮帽,吐了幾口熱氣,走到茶舍的櫃台前:“夥計,我找楊老板,事先約好的,現成的買賣。”那櫃台前的夥計放下手中的賬目定睛看了看柳顏闊笑聲道:“哦,原來是柳大老板啊,怠慢了,失敬、失敬啊,掌櫃的在二樓上呢,小得叫人送您上去,阿豹,送柳老板上二樓。”說著支呼個夥計,送柳顏闊上樓。柳顏闊對這二樓已是早已熟悉,不等那叫阿豹的夥計便匆匆上樓。樓外樓的二樓便是黑土交易之地,一般的淘客都會在二樓交易,而比較特殊的便在那三樓。三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單從交易額上講,交易額度不滿十萬大洋是進不去的,而其中所交易物品無不是皇朝君貴的寶物。比如幾年前孫殿英從清東陵盜出的玉龍指環和鳳棲晶珠便是在這三樓交易的。
望著三樓的房間柳顏闊無耐地歎了口氣,推開二樓的房間。房間裏擺設很簡單樸素,幾件簡單的家具,一壺青瓷壺的鐵觀音,一個衣著黑色皮袍的老者,以及一本破舊的古書,上麵寫著《千年論》楊學客著。
柳顏闊看見那老者,也便是這樓外樓老板楊基榮作了一揖,笑著走到桌子前為楊基榮倒茶:“楊阿公,身體可好啊?!這鬼天氣是越來越冷,您老可要照顧好身體啊!”
“哈哈,你這柳家的大孫子,也想著你楊阿公我啊。不過你這話在理兒,你楊阿公也就收下了。”楊基榮喝了口那青瓷盞中的鐵觀音,整理著身上的皮袍說。
“那是呀,楊阿公是壽與天齊啊”柳顏闊笑著續上鐵觀音。
“嗬嗬,你小子,可比你那老爹精多了。”楊基榮笑著,將桌子上的那本舊書推到柳顏闊麵前:“說吧,你小子要我這家傳史書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