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她恬不知恥。他說她無恥之尤。
因為那個時候,她已經被禦賜了同姬歸晏的婚約,隻消時間一到,典禮舉行,她就是刻進玉牒的皇家兒媳,再不是個清清白白的人,再不能像以往那般,如同別的女子繼續追求他。
而現在呢?
她還是他的長嫂,他卻已經有了未婚妻子,與她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大。
大得不論她如何努力,他都不會再多看她一眼。
於是眼淚終於流下,她通紅著眼眶,竟說不出半個字。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像是感受到什麼,冰冷的神色忽而一變,刹那間春暖花開,是麵對她時從未有過的。他回首,朝後一伸手,唇角還帶了點笑,溫聲說:“我來接你和元寶了。”
這話說完,那被山石樹木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樹洞裏,不多時就走出一個人來。
果不其然,正是容搖光。
分明才聽了牆角,徹底知道這位太子妃對姬長傾的心思,然容搖光看向她時,目光卻一如既往,沒帶半分忌憚與厭惡。
她就那麼看著尤思琴,渾然不知元寶就是這人下令擄走的樣子,開口道:“見過太子妃殿下。”
尤思琴聽了,不知可是被那五個字給刺激到了,本就蒼白的麵色,登時變得更加慘白。
而容搖光還在說:“這裏如此荒涼,不知太子妃殿下到這裏來做什麼?這裏有不少野獸出沒,您切記小心行走。”
尤思琴默了默,方道:“我知道了。”
於是容搖光朝她一點頭,沒再同她繼續說下去了。
轉而同姬長傾道:“殿下怎麼來了?”
姬長傾說:“來接你。”
容搖光失笑:“我又不是不認路,哪裏用得著你來接我?”
姬長傾說:“萬一呢。”
“那我就替元寶多謝殿下了。”
容搖光握著元寶的一隻爪子,朝著姬長傾晃了晃。元寶卻不甚配合,蔫蔫地吐著舌頭,有氣無力。
於是姬長傾便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容搖光說好。
不過雲崇和雲沐還是留下了,用以處理山洞裏的那些屍體——被尤思琴安插進後山的那個人的屍體,也在其中。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走前,姬長傾說道:“若還有下次,就別怪我把這些年的事全上秉給父皇。屆時父皇要怎麼罰你,我看怕是連皇兄都管不了。”
尤思琴聽著,渾身發冷。
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何為心灰意冷。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目送那兩人離開,對話順著風若有若無地傳進她耳裏。
“我來晚了。你受傷沒有?”
“沒有。”
“那你身上怎麼有血?”
“是別人的,不是我的。”
“她還派人殺你?!”
“這倒不是。好了,我真的沒事,我們快點回去吧,元寶哭得要渴死了。”
“……你給我等著,等回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
“……”
尤思琴抿了抿唇,果然嚐到一絲血味。
身後有宮女小心翼翼道:“主子,您……”
卻見尤思琴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輕輕擺了擺手:“走吧。”
他說她恬不知恥。他說她無恥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