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尤思琴的麵色已完全冷了下來,唇角緊抿,眸光幽深。

再看她身邊的太子,更是麵色難看至極,額角也將將要迸出青筋來,卻還是強行按捺著,沒有發作。

如何發作?

怎能發作?

姬歸晏心中怒火騰騰,麵上卻什麼也不得表現出來,隻得心下暗恨,早知這女人竟會做出這種蠢事來,莫說是父皇下旨,便是玉皇大帝降下旨意,他也絕對不帶她出宮。

簡直是丟人現眼!

豈料最丟人現眼的,還不是這點。

但見樂師被人領著路,慢慢走過來後,顫巍巍著當先朝姬遙妝和姬歸晏等人一拜,而後張口想說些什麼,居然隻發出寫“嗚嗚”的聲音,竟是半個囫圇字也沒能說出來。

不等眾人看清他為何說不出話,上頭的姬遙妝已然道:“我曾聽聞,太子妃殿下有個喜好,最完好無缺的,不當是最完美的,唯有少了一樣、漏了一樣,方是最惹人憐愛的。敢問諸位,這話,可也都是曾聽過的?”

這話一問,當即不少人附和道:“是聽過這麼一句話。”

不僅聽過,還有人曾真切看過。

諸如生得美豔,卻偏生是個瞎子的少女;寫得一手好字,卻偏生長相醜陋的文人;跳得一支好舞蹈,卻偏生口不能言的舞姬……

諸如此類,全是尤思琴不得見人的私藏。

等等。

口不能言?

有些人想到什麼,登時麵色大變。

果聽姬遙妝悠悠道:“這便是了。這位師傅……現下已沒了舌頭,不會說話了。”

其餘人一聽,頓時感到駭然。

姬遙妝卻還在繼續說道:“我讓大夫看了,這位師傅的舌頭,沒用麻沸散,是在清醒的時候,被人用刀子,一點點、一點點割掉的。”

分明是聳人聽聞的話,她竟也說得輕巧,繼而眸光一動,看向尤思琴,言語間更顯輕巧。

“倒是不知,太子妃殿下當初不是說,是看中了他,才將他請進東宮?上次見時,倒還有點人樣,怎麼這回一見,連個人樣也沒了?”

說著,輕輕一笑,笑容豔麗,恍惚還帶著三分的銳氣。

她就那樣看著尤思琴。

看著那個表麵比誰都要端莊大方的女人,實則背地裏竟有如此怪異的癖好,如今將其暴露出來,當真痛快。

那麼,尤思琴為何能有這麼個怪癖?

這卻還要從姬長傾身上說起了。

至少,姬遙妝是再清楚不過,在姬長傾成為殘廢之前,尤思琴是並沒有這個怪癖的。

概因姬長傾成為殘廢之後,任其再如雲端冷月般遙不可及,也是個再無法用雙腿站立行走的廢人,尤思琴愛屋及烏,這才漸漸養成了這麼個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