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容玉衡才在屋簷下站了幾息,就感到寒意直往衣服縫隙裏鑽,冷得嚇人。
他看向容搖光,就見她穿的練功服非常單薄,但她仿佛早已習慣這樣的溫度,神色不變,徑自閉目靜氣。
須臾,她睜開眼,眸光分明平靜至極,可整個人的氣勢卻在睜眼的那一瞬間攀升到極點。
這樣的一雙眼睛……
容玉衡呆住了。
他幾乎能在她眼中看見蒼涼邊疆、無垠雪原,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她眼中的雪是冷的,刀是涼的,天地黯淡,唯獨一點火光勢如破竹,閃爍著灼灼光芒。
隨著那光芒亮起,她忽的動作,並攏著的雙足分開,手掌也是隨之一動。
刹那間拳風淩厲,掌勢凜然,這出手極具氣勢。略顯寬大的衣袖隨著她的動作震蕩而起,這赫然是個拳法的起手式。
看著這起手式,容玉衡認出,這是他小的時候,祖父教他的第一套拳法。
據說是天紀軍每個人都要會的,非對敵所用,乃是專門用來煉體。如今被容搖光拿來進行練槍前的熱身,再適合不過。
果然,一套拳法行雲流水地打下來,她麵色微微泛紅,額上卻無汗。她喝了口水,又打了一套拳,這回麵色更顯紅潤,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康健。
如此過後,林義雲一把將破軍槍投擲過去。
但聽“嗖”的一下,破風聲響起,長槍去勢極快,那等鋒銳凜冽,似乎連空氣都要被一分為二!
正背對著的容搖光驀然旋身,迅疾出手,赤手空拳地將破軍槍接在手中!
破軍槍在手,槍身晃動不停,若非她有內力傍身,怕是早被這力道給震得鬆了手。
然而,不等震動停止,她借著這股力道一抖手腕,便抖出一個極漂亮的槍花。旋即再一轉,銀亮槍頭掃過地麵,帶起刺亮火花,由下而上地停在一截白皙的頸項前。
“……”
頸項的主人似是沒想到自己會被這般對待,當即怔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容搖光單手持槍,不動不晃,槍頭便也好似有看不見的手在扶著,於那頸項前靜止不晃。
正是練習得漸入佳境的時候,她眸光冷極了,冰雪一樣,聲音也是冷的,比吹來的北風還要更刺上幾分。
她道:“你是誰?”
對方聞言,生怕她手稍微一晃,那槍頭就會捅進自己脖子裏,被嚇得連吞口水的動作都是僵硬的。然後嘴唇動了動,好一會兒才吐出幾個字來:“我是容北落。”
容北落——
北宮玄武室宿之一,北落師門。
容搖光一下子就記起這個和他們姐弟七個聽起來好像是同輩的名字。
但實際上,別說是同輩了,容北落所在的支係和他們這在鄴京的本家分了不知多久,早沒了血緣維係,此次能來鄴京,怕是被祖父喊來送葬的。
想到這裏,容搖光沒有立即收回長槍,而是維持著這般姿勢繼續問道:“你來幹什麼?”
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容玉衡才在屋簷下站了幾息,就感到寒意直往衣服縫隙裏鑽,冷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