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後果,委實是讓誰都不敢跟寧王對著幹。
再後來,在容搖光的記憶中,這位寧王殿下一直以如此麵目示人,以致於騙過了世人。
若非太子登基後,用計要將他除去,他這才暴露手中勢力,反將太子一軍,使得朝中元老甚至要將他推上帝座,世人還皆以為寧王當真在那場秋獵意外中折損了雙翼,再起不來了。
而胞兄想要自己死這件事,讓得寧王對皇室徹底失望,推掉帝座後,他離開鄴京,雲遊四方。直到容搖光死前,都還聽聞寧王沒有娶妻,乃是孤家寡人。
不過容搖光清楚,她所知道的這些事,都是寧王想讓世人知道的,經過了刻意美化的。陛下為何如此榮寵於他,太子又為何一定要除掉他,這些事情背後的真相如何,容搖光並不清楚,也並不想去清楚。
但她知道,寧王此人實在是極擅隱忍、深藏不露,她能與他交好便交好,如不能交好,那也絕不可與他為敵。
一旦與他為敵,站在他的對立麵上,那麼日後等待他們將軍府的,必然是比前世的滿門被斬還要更令人絕望的結局。
打定主意,容搖光定定看向寧王。
便見進入書房後,寧王由侍從推著,緩緩來到書桌前。
他伸出手,五指修長,膚色如玉,是一隻文人名士的手,也是一隻政客權王的手。
他聲音也是如涼玉,沁人心脾。
“拿來。”
容搖光沒動:“殿下知道這信是誰寫給誰的?”
“知道。”
“殿下可否告知?”
“不可。”
“那就要請殿下恕罪了。”
分明是有心試探寧王的底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墜落深淵,可容搖光卻詭異地感到一種遊走在刀尖上的難言的刺激,這讓她心跳都有些失序。
她努力維持著鎮定,斟酌著字句說道:“這信屬於家父,他不在,臣女不敢隨意處置。”
姬長傾聽了,慢慢收回手。
手指漫不經心地撫著手爐,他語氣也是漫不經心的:“看來你是不想知道容承去哪了。”
容搖光心中一跳。
他知道靈堂裏的那具屍體,並不是她父親的。
他知道,祖父知道,甚至葛氏和桂氏也都知道她父親並沒有死,而是去了某個地方。
若非前世死前,那個女人對她說是蘇塵想要她的命,又說她白白活了二十多年,竟連容承暴斃是個騙局都不知道,她怕是要一直被瞞在鼓中,什麼都不知道地渾渾噩噩地死去,真切是白活了。
再深思下去,雖然時間上並不相同,但前世的她也要求了開棺認屍,可為何前世裏,無人同她去查找背後真相?
難道是因為前世她太過哀痛,沒有發現那些偽裝,也沒有深思祖父他們身上的違和之處,他們認定她不適合卷入這其中,這才對她隱瞞了下去?
那麼今生,她明白許多,看透許多,她能獨當一麵了,所以祖父不再瞞她,也所以從未有過交集的寧王,也來到了她的麵前?
這等後果,委實是讓誰都不敢跟寧王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