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矩”字尚未出口,就見對麵的少女勾了勾唇,容色微冷。
她道:“大伯母,不過三年沒見,您連搖光這個侄女都不認得了?”
搖光?
被稱作大伯母的人恍惚了下,這才想起眼前人的身份。
“大小姐!”葛氏睜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你不是要過兩天才回來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容搖光道:“提前回來不行嗎?我要是過兩天才回來,這不知你們從哪裏扒拉出來的屍體,豈不是要占據我爹的身份,被你們葬進祖墳裏去了?”
她這話一說,兩位女眷麵色一變,顯然是被容搖光說中了。
可這個時候,如何能承認這點。葛氏咬了咬牙,悄悄擺手讓仆從退下,這才紅著眼眶道:“大小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棺材裏躺著的,怎麼不會是二老爺?”
容承排行第二,將軍府裏的人都喊一聲二老爺。
葛氏是大房正室,那另一位尚未開口的女眷是三房的正室桂氏。
而容搖光是容承唯一的女兒,在同輩的姑娘裏是老大,所以被稱作大小姐。她久居北疆豐州,幾年才回一趟鄴京,距上次回來,中間隔著三年,她比三年前要變了不少,也難怪葛氏和桂氏沒能認出來。
看葛氏果然和前世一樣不肯承認,容搖光眼神一肅:“那你別攔著。我開了棺,看一看裏頭的屍體,就知道是不是我爹了。”
葛氏搖頭:“大小姐,這不合規矩。”
桂氏此時也站起身來,輕聲道:“大小姐,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
“我從夢裏聽來的。”容搖光說著,竟是低低笑了,笑聲聽起來有些詭譎,“是棺材裏的那個人告訴我的。他說他死得太慘,叫我給他辨明身份,讓他安安心心地入土,否則他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們容氏。”
音落,陡然一陣冷風吹進靈堂,白色喪幡隨風鼓動,桌案上的蠟燭與長明燈也被吹得晃動不停,似乎下一瞬就會熄滅。
下葬之前,長明燈是絕不能熄的。
一旦熄了,那背後代表著什麼,沒人敢去深想。
看著那搖搖欲滅的火苗,桂氏的麵容倏地變得慘白,後背也生生出了一層冷汗。
她稍稍挪動腳步,將風給擋住,心中雖因容搖光的話產生了些許動搖,但還是堅持道:“大小姐,你也說了,你是從夢裏聽來的,這做不得真。”
豈料容搖光不欲同她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現在府裏做主的人是誰?”
桂氏道:“是老太爺。”
老太爺容均,容搖光的親祖父,最厲害時曾任二品輔國大將軍,現在的將軍府匾額便是那時候由先帝禦筆親提的。
在容搖光的印象裏,她這位祖父乃是真真正正的位高權重、殺伐果決,比她父親還要更具威嚴。
便是有著這麼一位積威甚重的老太爺在,他三個兒子雖都已成家,卻並未從將軍府中搬出去。又礙著皇權的緣故,三個兒子娶的夫人也不是什麼高官貴族的小姐,沒什麼特別厲害的手段,難以掌家,如此,府裏做主的自然便是容均了。
最後一個“矩”字尚未出口,就見對麵的少女勾了勾唇,容色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