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朋友不是拿來出賣的(2 / 3)

本來五坊跟老百姓關係不大,但是時間長了五坊差夫狗仗人勢,借著給皇宮辦差的機會欺負老百姓,膽大妄為的直接將網鳥的網子網到了老百姓的家門口,不讓老百姓出入。除此之外還如法炮製,將網子蓋到了水井口,不讓老百姓提水。這一切荒唐行為都有一個說辭:為皇家網鳥呢。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就是為了趁機勒索,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如果交了錢就把網撤走,如果不交,那就等著吧,海可枯,石可爛,網鳥的網子卻在沙家浜紮下了不想走。

現在,宮市和五坊差夫都被撤除了,白居易再想寫《賣炭翁》也沒機會了。

此外,王叔文和王伾還說服皇帝李誦釋放了大批宮女和歌妓,圓了很多家庭盼望已久的團圓夢。

新政就這樣有條不紊的進行,事實證明,很得人心,不過王叔文和王伾並不滿足,因為他們還有更大的目標,那就是從宦官手中收回兵權。

說起來,也很可悲,到了唐德宗李適的年代,唐朝的中央兵權已經落入到了宦官的手中,原本皇帝以為宦官是自己最可以信賴的人,卻沒想到手握兵權的宦官更加可怕。

王叔文和王伾盤算了很久,還是決心將兵權從宦官手中收回,對於他倆的決定,劉禹錫和柳宗元表示讚同,他們都想革除宦官掌握兵權的弊端,為大唐王朝盡早鏟除這個毒瘤。

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已經嚐到掌握兵權滋味的宦官豈能輕易交權,在他們看透王叔文的意圖後便行動了起來,聯合到了一起,拒絕向王叔文派出的將軍交權。

雙方的博弈在交與不交中展開,王叔文的背後有皇帝,宦官的背後是兵權。

如果王叔文的背後是一個強勢的皇帝,或許王叔文還有比較大的勝算。

遺憾的是,王叔文背後的皇帝李誦其實是一個病人,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他的身體狀況從登基之初就非常糟糕,登基之後更是每況愈下。

重病的李誦住在皇宮之中,王叔文和王伾則在皇宮之外,他們之間還隔著宦官,這就注定即使李誦全力支持王叔文也無濟於事,因為他們的中間隔著宦官,這種支持打了折扣。

不久,宮中的兩股勢力聯合到了一起,對王叔文一方更加不利。

聯合到一起的兩股勢力分別是唐德宗李適生前重用的宦官和太子李純的屬下官員,兩方勢力各有各的需求。一方麵唐德宗重用的宦官不想退出曆史舞台,另一方麵太子李純想早點登基,雙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等待王叔文和王伾的隻有失敗的結局。

公元805年七月二十八日,皇帝李誦下詔:鑒於自己長期患病不能康複,國政全部委托給太子李純。

六天後,也就是八月四日,李誦再次下詔,太子李純繼位,自己改稱太上皇。

其實,此時的皇帝李誦早就被宦官控製在手中,所謂的兩次下詔都不過是假冒他的名義,李誦連自己的生命都說了不算,就更別說朝政了。

一天後,太上皇李誦遷往興慶宮,同時下詔改年號為永貞。

想想李誦這個皇帝真夠窩囊,當了二十多年太子,四十四歲才輪到自己登基,沒想到隻當了半年的皇帝,就被自己的兒子給轟了下來。這還不算,當了半年皇帝居然連自己的年號都沒有,公元805年八月五日之前算貞元二十一年,這是他爹唐德宗的年號,公元805年八月五日之後算永貞元年,這是他兒子唐憲宗的年號,而他,一無所有,連個屬於自己的年號都沒有!

沒有年號的李誦就這樣退出了曆史舞台,而當初跟隨他的王叔文、王伾、劉禹錫、柳宗元等人得為失敗買單。

最先倒黴的是王叔文和王伾,王叔文被貶為渝州戶曹(戶籍官),一年後被賜死,王伾被貶為開州司馬,不久在開州憋屈的死去。

劉禹錫和柳宗元呢?

他們一生的悲劇剛剛拉開序幕。

在王叔文和王伾被貶的同時,劉禹錫和柳宗元也遭到了貶黜,劉禹錫被貶為連州刺史(今廣東連州),柳宗元被貶為邵州刺史(今湖南邵陽),僅僅在幾天前他們還是炙手可熱的京官,現在他們就要到蠻荒之地報到了。

在那個“交通基本靠走,溝通基本靠吼”的年代,劉禹錫和柳宗元風塵仆仆地從首都長安趕往自己的貶所,一邊趕路,一邊感受著人生的巨大落差。

還有比這更差的結局嗎?

這個可以有。

就在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忙於趕路時,新的聖旨又到了,皇帝認為把他們貶做刺史太便宜了,還是貶為司馬吧!

這樣,劉禹錫便由連州刺史貶為郎州(今湖南常德)司馬,柳宗元由邵州刺史貶為永州(今湖南永州)司馬,與他們一起被貶的官員也同樣被降到了司馬一級。

除此之外,新皇帝李純在詔書上還有特別規定:以後即使皇帝大赦天下,八司馬也永不在大赦的範圍之內,永遠不準往內地調動。

一句話,死在外邊,別回來了!

至此,唐朝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二王八司馬”事件脈絡徹底清晰,二王就是王叔文、王伾,八司馬就是以劉禹錫和柳宗元為首的八個州司馬。

這群原本充滿理想的人,現在成了最失落的人,原本他們夢想一步登天,而現實是一步登空,兩者隻是一字之差,背後的境遇確實天差地別。

然而,世間的事就是這樣,福禍永遠相依,如果杜甫不是遭遇那麼多苦難,或許也就無法成為詩聖,如果白居易不是遭遇挫折,或許也無法寫就《長恨歌》和《琵琶行》,現在劉禹錫和柳宗元也遭遇了人生的落差,這次巨大的落差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呢?

人生的落差來了,詩人的詩情噴薄而出。

在郎州,劉禹錫不斷的寫詩,用詩表達自己的情懷:

秋詞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