瀉藥是隻要將髒東西排出體外,藥性就幾乎解了大半,但冥魂丹不一樣。
想要上茅房的欲望越強烈,中毒之人就越要忍著。
因為一旦忍不住,到最後就會以一種極其惡心的方式穿腸爛肚而死。
呂雄不敢大聲說話,就是怕自己一個用力過猛憋不住,直接以最惡心殘忍的死法橫死在這條小巷中。
顧長歌聳了聳肩,她哪裏來的冥魂丹,不過是最普通的瀉藥而已。
呂雄並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他不敢賭。
萬一呢?
這兩種藥一開始的症狀幾乎沒有差別,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腹部的劇痛慢慢散去,似乎沒有一開始那麼劇烈了,但是呂雄知道,自己的危機並沒有完全解除。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在巷子裏匿去了身形,一雙眼睛機警地觀察著來來往往每一個人,搜尋著他今天的目標。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呂雄目光一淩,渾身的肌肉都忍不住緊繃起來。
顧長歌敏銳地發現他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略微熟悉的臉。
在那五秒鍾的時間裏,她記住的那張其貌不揚的臉。
——謝垣。
而與此同時,呂雄也動了。
顧長歌在藏身之處饒有興趣地觀望著。
街道上人來人往,一派祥和的景象。
嘭!
兩個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呂雄蹬蹬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他看著一臉莫名地站在原地的謝垣,強捺下心頭的驚駭,凶神惡煞地罵道:“沒長眼睛是吧?!”
他的聲音不小,很快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好奇的目光紛紛朝這邊看來。
謝垣抬起眼皮,涼涼地看他一眼。
呂雄的底氣直接漏了一大半。
剛剛那一撞讓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根本不是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小的中年男人的對手,但是再想想體內的毒,呂雄咬了咬牙,硬生生顯出幾分猙獰來。
顧長歌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眸中在那一瞬間竄過的冷意,她原以為謝垣會忍不住出手,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謝垣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來眼皮,心平氣和地解釋:“對不起啊,我沒看到,但是我明明看到,是你撞上來的。”
顧長歌:“……”
裴霂果然沒有騙她。
他的聲音平平靜靜,聽不出半點喜怒,再加上身材本就瘦小,身上還自帶一種文人的書卷氣,乍一看還真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人。
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兩人一個強壯一個瘦弱,誰善誰惡一目了然。
呂雄作勢擼起了袖子,粗聲吼道:“你在說什麼屁話?我先撞上來的?你是在說老子沒長眼睛嗎?”
謝垣沒有說話,反倒是周圍有人看不下去,藏在人群裏說了一句:“我看見了,明明是你先撞的人家!”
呂雄冷笑一聲,冷冷的目光向人群看去,人群立馬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點,那個說話的人也再沒有了聲音。
他們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呂雄在這一帶惡事做的不少,對於此人他們並不陌生,但是平時一般能躲就躲,心中就算有不滿,卻也不敢表現出來,隻能逞一下口舌之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