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具體而又虛幻的存在交響詩(譯序)(1 / 3)

年輕一代的作家淡化曆史,他們無需再為國家的不幸命運披上服喪的黑紗,他們從事文學創作不像前輩作家那樣態度嚴肅,那樣追求“文以載道”和“震撼效應”。他們擁有一種更輕鬆、自由的心態,把文學創作當成一件愉悅心靈的樂事,既讓自己在編故事的過程中享受快樂,也讓讀者不費力氣、輕鬆地接受。他們不屑於承擔戰後近半個世紀波蘭現實裏清算是非功過的使命。再者,清算文學在過去的地下出版物中,已可謂是汗牛充棟,在他們看來,重複不免意味著思想和藝術的貧乏。因此他們在回顧過往時,也是以一種幽默、調侃的口吻代替憤怒的控訴。他們希望擴大視野,獨辟蹊徑,去開拓新的創作題材。他們感興趣的對象由“大祖國”轉向“小組國”——也就是故鄉,由“大社會”轉向“小社會”——也就是家庭,從中探尋社會生活新穎的、建立在人性基礎上,普通而同時也富有戲劇性和持久價值的模式。

他們善於在作品中構築神秘世界,在召喚神怪幽靈的同時,也創造自己的神話。他們的作品往往是現實生活與各種來源的傳說、史詩和神話的混合物。他們自由地隨心所欲地利用神話和民間傳說來表現他們所欲展示的一切人生經曆——童年、成熟期、婚戀、生老病死。他們著意構想的是,與當代物質文明處於明顯對立地位的,充滿奇思妙想的世界。這類小說描繪的往往是作者將童年時代回憶理想化而形成的神秘國度,或者是作者記憶中老祖父所講的故事裏的神秘國度。小說裏的空間——與當今貧瘠的、被汙染了的土地及城市的喧囂,或大都會的鋼筋水泥森林大相徑庭——流貫著一種生命的氣韻,是人和天地萬象生命境界的融通。每片土地都充滿了意義,對自己的居民賜以微笑。它是美好的,使人和大自然和諧相處。它的美很具體,同時也教會人去跟宇宙打交道,去探尋人生的意義和世界萬物存在的奧秘,就像是交給人一塊神奇的三棱鏡,透過它能識破天機,看到上帝,看到永恒。奧爾加·托卡爾丘克的長篇小說《太古和其他的時間》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上麵提到的一些寫作變化特點,都在這部小說中得到了具體的反映。

這部作品既是完整的現實主義小說,同時又是富有詩意的童話,是一部糅合了神秘主義內涵的現實主義小說。

作家在小說中虛構的世界名為太古。這是一座遠離大城市、地處森林邊緣,普普通通的波蘭村莊。作者以抒情的筆觸講述發生在這座村莊的故事,重點展示了幾個家庭、幾代人的命運變遷。小說以人道情懷雜呈偏遠鄉村的眾生百相,為讀者營構了一幅幅鮮明生動的日常生存景觀。一群不同性格、不同年齡、不同家境的人物,生息歌哭在太古,他們承受著命運的撥弄、生老病死的困擾和戰爭浩劫的磨練,在生活的甬道裏直覺地活著,本真地活著。他們的喜怒哀樂都非常直露,他們的家庭糾葛都非常情緒化,他們追求幸福或燃起欲望的方式都散發著原始的氣息,均為波蘭百姓飲食人生的自然寫照。顯然,作者攝取的是她非常熟悉的農村居民生存的自然生態圖景,但又並非簡單地進行自然主義的再現。作者力圖深入人物的內心世界,把握其真實性情,並非直白地臧否人物、褒貶是非,而是以不拘一格的方式展示人生百態,或美醜疊現,或善惡雜糅,或得失相屬,或智慧與殘缺孿生,凡此種種,在不斷的發展變化過程中相生相克,相映成趣。

年輕一代的作家淡化曆史,他們無需再為國家的不幸命運披上服喪的黑紗,他們從事文學創作不像前輩作家那樣態度嚴肅,那樣追求“文以載道”和“震撼效應”。他們擁有一種更輕鬆、自由的心態,把文學創作當成一件愉悅心靈的樂事,既讓自己在編故事的過程中享受快樂,也讓讀者不費力氣、輕鬆地接受。他們不屑於承擔戰後近半個世紀波蘭現實裏清算是非功過的使命。再者,清算文學在過去的地下出版物中,已可謂是汗牛充棟,在他們看來,重複不免意味著思想和藝術的貧乏。因此他們在回顧過往時,也是以一種幽默、調侃的口吻代替憤怒的控訴。他們希望擴大視野,獨辟蹊徑,去開拓新的創作題材。他們感興趣的對象由“大祖國”轉向“小組國”——也就是故鄉,由“大社會”轉向“小社會”——也就是家庭,從中探尋社會生活新穎的、建立在人性基礎上,普通而同時也富有戲劇性和持久價值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