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清初的地理學新思想與地理成就(1 / 2)

在清政府統治中國的260多年裏(公元1644—1911年),中國封建社會經曆了由強盛走向衰落的過程。在這一時期內,與政治形勢的變動相關,地理學界亦出現了顯著的變化:隨著明末清初西方地理知識的傳入,出現了一些新的地理思想和大規模的新法大地測量;稍後,專製統治的強化,考據學的興起,有促進了傳統輿地學的發展;而到清代後期,列強對中國社會政治經濟的衝擊,則激發了近代地理學在中國的萌芽。

劉獻廷(公元1648—1695年),字繼莊,又字君賢,自號廣陽子,順天府大興(今北京大興縣)人。他主張經世致用、學以致用和經濟天下,認為學問不應隻滿足於了解一些書本知識。他對禮樂、醫術、法律、農桑等都有鑽研,而以對地理的見解最為重要。針對中國曆代地理著作重沿革、人文,且偏重描述的特點,他提出地理學必須科學化,必須注意自然地理規律的探討。他在《廣陽雜記》卷三中說道:

誌也者誌其跡,記也者記其事。說則不然,說其所以然,又說其所當然,說其未有天地之始與既有天地之後,則所謂輿地之說也。

“說”的內容包括有:

顯然,孫蘭這種強調重視自然地理、人文地理規律研究的思想,與劉獻廷革新中國古代地理學傳統的思想一樣,代表了當時的進步地理學思想。

正是在這種新知識的刺激下,清初康熙、乾隆兩朝采用西方科學方法,進行了兩次大規模的全國大地經緯度測量和地圖編製工作。

利瑪竇之外,其他傳教士如蔣有仁、艾儒略、南懷仁等也都向中國介紹了不少新的地理知識,擴大了清初人們的地理視野。也提高了投影法、經緯度測量在地圖製作中的重要性和意義。

利用這兩次大地測量數據,采用經緯度和投影法,清初先後編繪了兩種全國地圖,即康熙五十六年至五十七年(公元1717—1718年)製作的《皇輿全覽圖》和乾隆時期的《乾隆內府輿圖》。《皇輿全覽圖》以經過北京的經線為子午線,圖幅範圍由子午線向西40多度;向東至東海;北到北緯55度。包括內地各省以及東北各省、內外蒙古、台灣及哈密以東地區。全圖由28幅分圖組成,比例尺為1∶40萬—1∶50萬。康熙五十八年(公元1719年)又將楚兒沁藏布蘭木占巴等繪製的西藏圖補入總圖中。《乾隆內府輿圖》(又名《乾隆十三排圖》)是在《皇輿全覽圖》的基礎上,吸收了新疆等地的新測量成果,於乾隆二十五一二十七年(公元1760—1762年)繪製的,也是采用經緯度和投影法製成的地圖。它所涉及的範圍約大於《皇輿全覽圖》一倍,圖上的地理範圍:以中國為中心,西至波羅的海、地中海;北至俄羅斯北海;南至瓊島(海南島);東至海。是一幅真正意義上的亞洲地圖。

這種地理思想出自他大量曆史事件研究的基礎之上,而且在17世紀初就明確提出,充分代表了當時較先進的地理認識水平。

何以為山,何以為川,山何以峙,川何以流,人何以生,國何以建,山何以分支別派,川何以輸瀉傳流,古今何以遞變為沿革,人物何以治亂成古今。

知求地利於崇山深穀、名城大都,而不知地利即在指掌之際,烏足與言地利哉!

孫蘭,明末清初地理學家,字滋九,一名禦寇,自號柳庭。著有《柳庭輿地隅說》、《大地山河圖說》、《古今外國地名考》等。在自然地理規律與學科發展方麵,有許多重要見解。

明末清初,不少西方基督教傳教士遠渡重洋,來到我國進行傳教活動,為了取得中國士大夫的信任,他們也不斷將西方帶來的科學技術知識介紹給中國人民。如明萬曆初年來華的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公元1552—1610年)就曾繪製了多種世界地圖(如《山海輿地全圖》、《坤輿萬國全圖》等),介紹西方地理知識和成就。由於他的地圖是運用西方科學的地球球體觀念、經緯度和科學投影法來繪製,同時又吸收了地理大發現的新知識。因此,他的地圖就給中國人帶來一個新的世界,給中國人的地理觀念和認識以很大衝擊。如通過他的地圖,給人們介紹了有關地球說和寒、溫、熱帶的劃分;介紹了整個世界地理概貌:當時已將世界分為五大洲,即歐羅巴(歐洲)、利未亞(非洲)、亞細亞(亞洲)、南北亞墨利加(南北美洲)、墨瓦蠟泥加(澳洲),同時還把五大洲的位置及四鄰界址作了扼要說明;各洲之上還標出了漢語國名,河、湖、海、島名稱。其中一些名稱一直延用至今,如地中海、尼羅河、羅馬尼亞、羅馬、古巴、大西洋、加拿大、南極、北極、地球、經緯線、赤道、北極圈等。此外,他還以科學方法測定了中國許多地方(如北京、杭州、西安、太原等)的經緯度。指出繪圖中經緯度的重要性,以及經緯度的表示方法等。

劉獻廷的這一思想,無疑對改變我國古代地理學的沿革地理傳統,促進地理學趨向近代化、科學化,有著積極的意義。然而,他的觀點和思想卻並不為當時人們所重視,甚至在他死後不久的乾嘉時代,反倒興起了一個更趨向沿革古跡“人事”化的沿革地理學熱,使以沿革地理為主要特征的中國古代地理學得到更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