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今年還是不打算回家嗎?”
“不了,公司要加班。這邊,不放春節。”
電話那頭似乎有了幾秒的停頓,“姐,你究竟要怎麼樣,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國了,不要爸爸,不要這個家了,也不要我了,是嗎?”
“小桐,我要睡了,先這樣吧。”
曾經年少時寫在紙上的淡淡憂傷就這樣成了實現不了的諾言,經年之後,你我分別在地球兩端,已是你的白天我的黑夜,你的晴天我的陰霾。
那天晚上,陸晨曦躺在床上,看著異國的夜空,這個傳說中最美的夜空之城,她失眠了,這已不是第一次在異國的夜裏想念曾經的往事,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那些年少輕狂,直到天空的魚肚白微露,才進入了淺淺的夢境,而夢裏竟然是那個少年的輪廓。
陸晨曦到墨爾本已有5年了,當年一身孤勇,她來到了墨爾本,這座少年曾生活過的城市,她走過了他曾走過的路,看過了他曾看過的風景,也認識了他在這邊的好友,呼吸著他曾殘留下的氣息,唯獨,沒有和他在一起尋覓過這些美好。
他曾說這是最喜歡的國度,最愛的城市,因為這座城市有著最美的夜空,他曾無數次在小木屋前仰望繁星懷念我們的青空歲月,這裏沒有凡塵的喧囂,沒有鋼筋水泥,也沒有喧鬧的人群,有的隻是在孤獨的長夜想念故人。
所以,在發生了那件事後,陸晨曦便來了,帶著她傷痕累累的身體,帶著她的滿目瘡痍,也帶著她的想念來到了這座城市,來到這座連呼吸都會痛的地方。一待便是五年,五年未曾回家,也切斷了和過去的聯係。最開始隻是想來看看他曾生活過的地方,走一遍他的路便離開,到最後,竟愛上了這座城市。
再深的念想,也終有切斷的一天,再愛的人,也終有淡掉的一天,再痛的傷口,也終有一天會結成諳痂。
在墨爾本飛往上海的航班上,十三個小時的旅程女孩都沒有合眼,她看著手中的那張照片,喃喃地說著,你說,上海現在變成什麼樣啊,我還認識它嗎?
窗外一片漆黑,周圍有著輕微的鼾聲,隻有女孩一個人,看著窗外發呆,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好像在回憶,過去的記憶一閃而過,陸晨曦眼角有了一絲的淺笑,卻感覺臉上濕濕的,抬手一摸,原來不經意間竟滑落了幾滴眼淚。
“姐姐,你怎麼哭了?”鄰座的一個小姑娘問著。
“哦,沒什麼,隻是很久不曾回來了,有點物是人非。”
陸晨曦看著手中那本書的扉頁上的“來日方長”的字眼,漸漸笑了,然後閉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