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世紀70年代,在遙遠的東北小山溝,我正值壯年的父親和3個年輕力壯的哥哥每天起午更爬半夜參加生產隊的集體勞動,一年幹到頭年底分紅每個工分還要倒找生產隊的錢。這一年,我家裏買盒火柴的2分錢都要靠我這位孩子去賺了。母親養的幾隻瘦雞和圈裏的兩頭瘦殼郎豬,還有秋後漫山遍野的山貨都是我這位少年推銷員進城推銷的商品。“寒夜2點起來,背上推銷的商品,懷裏揣上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摸著黑,從我家住的那個偏遠山溝到縣城走5個小時的山路,天蒙蒙亮的時候最早趕到集上,滿懷希望等待著顧客,眼睫毛、狗皮帽的毛上都結滿了冰霜,但心裏是熱乎乎的,那時候城裏人特吝嗇,我那隻心愛的蘆花大公雞,我要價一塊八,他們會砍價砍到九毛,然後還起哄,‘賣不賣?賣的話我們給你包圓兒了!’我不賣我堅守著。希望有一個酗酒的醉漢,歪歪斜斜地朝我走來,‘行啊,一塊八就一塊八。’然後甩下錢拎起我心愛的蘆花大公雞就走……這樣慷慨的醉漢我一個也沒遇到過,倒是有一次在牡丹江百貨大樓門前兜售葵花籽,一毛錢一杯,來了兩個趾高氣揚的年輕人,買了我兩杯葵花籽,甩下2元錢沒等我找錢就揚長而去,我袋子裏的葵花籽已經賣空了,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就等,寒風凜冽,腳凍得像貓咬,我就一邊等他們一邊在百貨大樓的門前轉著圈子小跑……暮色降臨,我還要趕晚班的火車到縣城,再從縣城走5個小時的山路步行回家,那兩個年輕人終於出現了,我大喜過望,舉起要找給他們的一元八毛錢,興奮地呼喊:‘找你錢,同誌!’兩個年輕人在人群中發現了我,像警察追捕逃犯一樣,猛撲過來,一把從我手裏奪過找給他們的錢,其中一位“呱”給了我一個嘴巴,另一個‘咣’給了我重重的一腳……那一晚,我沒有趕上回去的火車,在冰冷的火車站售票大廳裏,與乞丐、瘋人們為伴,抱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含著屈辱的眼淚,盡管傷心、委屈,臉上印著鮮明的五個手指頭的印跡,火辣辣的難受,但畢竟把應該找給人家的錢找給了人家,不然我這一生都不會安寧!”
大家都感動了。出納韓小姐欷歔著,掏出手絹擦眼淚。小張會計臉紅紅的:“邰經理,邰老,你這是在批評我呢,我私自提走那4.8萬元的貨,下午就拿回來,賣了的付現金。”
我帶頭鼓掌:“這就好!我們都是些小人物,管不了別人,但可以管理好我們自己,讓那些貪官汙吏奸商們貪去,即使暫時逃脫法律,遲早會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我們推銷員是今天這個時代的社會主力軍,有一個新名詞,把咱們叫做營銷新生產力!咱們中國推銷員多少人?——8000萬!比中國人民解放軍多,而且是用現代科學文化知識武裝起來的一支大軍,未來的市長、省長,未來的國家領導人都將從我們這支推銷員大軍裏麵誕生!讓我們來弘揚誠信,倡導敬業!”
劉步雲在那邊持反對態度:“屌!”
我罵劉步雲娘了:“你那個臭思想我要批判。你是公民不?你吃人間煙火不?你生活在這個社會環境中,就有義務像保護公共衛生保護自然環境那樣保護人類的社會生存環境,爾虞我詐,坑蒙拐騙,唯利是圖,小姐賣身,官員賣權,十塊八塊就可治好的小感冒讓你上B超、讓你住院、讓你花上三五千,推銷員推銷偽劣產品……比他娘的艾滋病對人類的危害還要大!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難道就沒聽說過假酒毒死人、毒大米毒死人一係列惡性事件嗎?你還在那屌!”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劉步雲也嘿嘿笑:“我說的是反話嘛!你以為我品行那麼低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