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心跳,沒有了呼吸,可是他的意識卻很清醒。雷光將他體內的靈魂能量,以及玄力完全淹沒之後,便開始了極其緩慢的吞噬。吞噬的過程對他所造成的痛苦,也比在承受靈魂攻擊的時候劇烈了很多很多。
這一刻,寧桐不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而是連反抗的概念都沒有,盡管已經痛苦到了極致。他隻能在這種超出極限的煎熬中,反複的承受著。連同那意識在內,也愈發的變得模糊,卻又矛盾的能夠清晰感受到身體每一處地方傳來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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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又似乎過得很慢。寧桐的意識,仍舊處在隨時會徹底崩散的邊緣,卻又能清晰的感受到痛苦。
體內仍舊是那種完全如死物一般的沉寂,唯一能夠活動的,便是那縷不斷對毫無反抗的靈魂力量,以及玄力進行吞噬的雷光。
進度雖然很緩慢,但在時間的沉澱下,倒也算有些成效。全身已經有近三分之一的脈絡,徹底沒了玄力、靈魂力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細微但又蘊含著雷霆之力的光芒。同時,這些完全被雷光占據的脈絡,也已經開始發癟,發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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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帝都,已經很暖和。在中午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小小的炎熱。
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天,小閣樓的凝重氣氛不但沒有任何緩解,反而隨著時間的消逝,而變得愈發的濃鬱。
寧桐的身體,已經從房間搬到了樓下的客廳,被放進了一個紫金交替,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木質盒子之中。
天氣的暖和,也就意味著他已經完全僵硬的身體會發腐,為了保證他的身體不會腐爛發臭,武霏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這個不知是用什麼木料做成,但珍貴得極其可怕的盒子,將他放了進去。
它並非棺材,而是一個除了體積較大,與少女存放首飾、化妝品的匣子並沒什麼兩樣,極其精致的盒子。
張大餅夫婦安靜的坐在客廳中,時不時會起身透過盒子上的琉璃罩,看一眼裏麵的寧桐,然後極其無奈的失神搖搖頭。
雖然他們並沒有說,但心裏其實已經認定,寧桐是真的已經死了。
林瑩兒安靜的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眼神空洞,沒有任何表情。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冷氣,使得這完全暴露在陽光中的院子,也彌漫著濃鬱的冰冷,甚至就連院角那棵紅楓,也在這股冰冷的侵蝕下變得死氣沉沉。
眼眶有些紅潤的樂嫂,神色複雜的扭頭望了一眼院子中的林瑩兒,想要走出去安慰她一下,卻在站起來躊躇了一會後,又坐了下去。
從第二天發現寧桐的身體開始發黑,有變腐的跡象後,少女便一直處於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的狀態,白天在院子裏靜坐,晚上到客廳裏靜坐,對任何人的話都置若罔聞。樂嫂幾次想要勸她吃點東西,都無一例外的沒有得到任何反應,最後隻好放棄。
林莽兄弟二人,以及武霏二人,相繼在今天早上的時候離開,不知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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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某條偏僻的街道的街尾,有一座大小適中,格局尚算別致,但不知已經多少年沒有住人的院子。
然而這座久無人居的院子,從今天早上開始便變得格外的熱鬧。先是十輛馬車開到了院子前停下,下來了很多背著包裹的人,然後這些人開始將車上的箱子等物品往院子裏搬,隨後又開始了大掃除,忙得不亦樂乎,將居住在附近的不少人都吸引過來駐足院外,好奇的望著看起來人口不少,忙進忙出的這家人。
這家剛搬來的人,自然便是從帝國邊城舉族遷進帝都的林家。
此時,林家的大多數人,包括那幾位年長的長老在內都有些興奮。固然這一次與風城龍家的決戰,他們失去了過半的族人,也損失了很多利益,但卻換來了遷入帝都發展的決心。失去親人的悲痛,也在這段時間的沉澱下逐漸淡化,再加上今天又是搬進新家,意味著從此在帝都紮根下來的重要日子,所以每個人都有些興奮;很多人的臉上,在經過這一場劇變之後,第一次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然而作為林家族長的林莽,以及家族實力最強的林鷺,他們兄弟二人的心情,此時卻很沉重,連帶著這間剛被族人打掃出來,煥然一新的大廳,也顯得很沉重。
過了很久,林鷺才站起身來低聲說道:“真要做這種準備麼?”
林莽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聲音也變得格外的低沉、沙啞:“不管如何,那小家夥也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那晚才說過會記他的情,總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食言吧。我現在可還是一族之長,又怎麼能言而無信。如果真這樣的話,瑩兒也不會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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