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父拍了拍她的手,細聲道:“陳家小兒配不上你,你勿要傷心。”
“爹爹這句話該說給娘親聽,說給女兒聽有什麼用?”古南棲一臉輕鬆道。
古父聞言,低聲一笑道:“啊哈,也是哈。你娘親倒是不及你豁達。”
二人閑話時,小廝來報說聽風樓已收拾妥當了。古父隻說,待明日稟了夫人後,便讓夫人挑幾個伶俐的人過去伺候便是了。小廝答應一聲,便走了。
話畢,古南棲陪著古父入了那聽風樓。聽風樓坐落於古家東南一隅,院中種有青竹,梅花樹。此處為一人留,那人十年未到古家來,這處院落便為他沉寂了十年,如今人將來,院子已灑掃幹淨,隻待遠客歸來住。
古南棲立在屏風前,看屏中畫。畫中有好幾個人,她認不全,畫旁有題字——圍酒聽琴圖。她望著古畫裏的一個女人,那女人醉眼迷離的臥在她丈夫的膝頭上,及腰長發鋪落下來。
她伸指輕撫畫中人,呢喃一句——姐姐。
古父執箭站在庭下投壺,鐺一聲,箭入壺中:“昨日之事不可留,昨日之情不可傷啊。”
翌日,底下人將諸事稟與古氏聽。古氏著人遣幾個伶俐的丫鬟小廝到聽風樓候著。後又問古南棲到何處去了,素娘道:“綠蠟一早來報了,說二姑娘跟著周家大兒到底下的莊子裏去了。”
古氏拿她沒辦法,隻以指叩著太陽穴說,那便由她去吧。
羊腸古道外,茶棚攤子下聚著許多人。古南棲一身利落男裝坐在最角落處,一邊喝茶吃瓜子一邊聽茶客講八卦。講得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話,眾人將沙子淘淨後便開始講一樁如金子般吸引人的八卦了。
一茶客說,古家新近請了個了不得的先生到莊塾來教人讀書。
一人聽著又道:“古家哪個人不是了不得的先生。”
古家乃當世名門望族,端朝開朝至今已為端朝培養出十二任名相,百位名傳千古的才子,是以站在這片國土上抓個人隨便問,隻要說起瀘州古家,哪個不是一臉傾慕的。
說到這件事,茶客們又笑了:“古家是出了許多個了不得的人物,可如今也出了個怪胎啊。”
“說說看,百年書香大族,怎麼就出了個怪胎了啊?”
“這古家三姑娘啊,就是一個怪胎,都被人退了四回親了……”
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古南棲仰頭飲盡一盞茶。聽周圍人說,她為何會被退親啊?一人道,古家三姑娘啊,有病……而且是藥石無效的怪病。
接下來的事她聽膩了,沒有再聽。隻掏出幾塊銅板來擱在桌上便走了。
周家大郎趕著板車過來,板車上堆了許多幹稻草。她將一頂破鬥笠戴在自己頭上,翻身上了板車,走了。
周家大郎道:“公子無需將這些事放在心上,那些個人都是閑的生瘡的人,他們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古南棲叼著一根稻草,將鬥笠拉低些,扣住額頭,方枕著手躺在稻草上:“好好趕車。”
古父拍了拍她的手,細聲道:“陳家小兒配不上你,你勿要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