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們這種風水世家的人要在偌大一個帝都裏混,靠的基本上全是上半輩子積累下來的名譽。

果然不愧是帝都,個個財大氣粗。周善這種“鄉下來的土包子”,曾經賺過最大的一筆也就是五十萬,還是她在心裏默默稱為財神爺的遲秋婷給的。

有金燦燦的三百萬在前,勞什子白玉可以忽略不計了,她黑亮的眼珠裏像是點綴了星星,“成交!”

知道她是個學生,課後時間不夠用,所以陳天宗也沒有刻意耽擱,很快就派了輛汽車來接她,直接帶她到了京郊一個占地極廣的私人莊園。

看來那個主顧的身份確實不一般,至少這麼大的園子,除卻天庭那些空闊無人的寓所,她在人間幾乎是沒怎麼見到過的,更何況這園子還是在帝都,京郊也算是帝都。

那個司機駛進大門以後也沒停,繼續沿著莊園裏修的車道往前開。

周善看到了一個個小亭子,還有無數花草竹林,以及綠蔭下掩映著的聯排別墅,碧波蕩漾的私人遊泳池。

車子慢慢停下,周善下車以後看到那個古色古香的廳堂裏正站著五六個人,白玉也在,她正給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推輪椅,見到周善以後就從鼻子裏發出個冷音,頭撇向了一邊。

周善也無語地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翻了個白眼。

陳天宗身體似乎不大好,整個人的氣質卻是異常和氣的那種,讓人很舒服,他對周善完全沒有那種陌生之感,也不像白玉一樣鼻孔朝天,反而就跟多年未見的老友般,耐心地為她介紹廳裏的幾個人,都是帝都比較有名的風水師。

那些風水師雖然沒有白玉那麼驕傲,卻也沒怎麼把周善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放在心上。他們這麼多人都束手無策,就這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能抵什麼用?

周善不以為意,柔柔地笑了一下,“陳老先生,開始吧。”

陳天宗咳嗽了幾下,把臉咳得通紅才點了點頭,“我們進去吧。”

白玉推著輪椅帶頭往前走,那幾個風水師交頭接耳跟在後麵,陳天宗在輪椅上還不忘回頭看她一眼,“周先生。”

“就來。”

他們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又繞過幾個博古架,才找到一架電梯。

電梯是用指紋刷的門,陳天宗刷開門以後,一行人才上電梯來到二樓。

二樓最大的那扇門打開以後,周善的鼻子就皺了皺,空氣中有股極淡極淡的腥臭味。這種腥臭味,周善也沒有聞到過。

這裏的主人應該很喜歡中國風,屏風、拔步床、八仙桌、水墨畫,還有黃花梨圓桌上養的那缸荷花,荷花花期已過,這裏的花卻仍舊灼然盛開。

風水擺設都極為精妙,無處不圓無處不潤,四處溫暖生風,看來應該是有高人調理過的。

那個高人估計就是陳天宗了,他在風水一道上頗有心得,有些地方的風水盤得周善都有些自愧不如。

畢竟當初她同老君學風水的時候,主要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若不是為了老君煉的仙丹,她才不會日日去兜率宮報道。

巨大的雞翅嵌黃楊八扇屏風後麵,是一張繡緯拔步床。

陳天宗帶他們繞過屏風,看到拔步床上躺著的人影。

是個年歲同陳天宗差不多大的老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其餘的幾個風水師方才已經來看過一遍了,這次主要看的是周善,於是,六雙眼睛齊齊盯上了周善。

周善在這矚目中並未感覺到有絲毫不適,她明白了陳天宗的意思,一步向上,手指搭握在老人露出的脈搏處,沉吟半晌,眉頭也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蠱蟲。”

其餘四個風水師裏有個就是從苗疆來的,苗疆巫師最擅用蠱,聞言不由嗤笑一聲,“我們當然看出是蠱,隻是這蠱應該怎麼解呢?”

周善沒有搭理他,閉上眼睛又細細感知了老人的脈搏,許久,她才鬆開手指,“七種蠱蟲,他能保命到如今,全是諸位的功勞。”

老人的身體被風水師百般調理過了,不然憑這些蠱蟲的凶險,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陳天宗臉色難得有些急躁,“周先生有沒有什麼破解之法?”

那個苗疆巫師再度忍不住插嘴了,“陳老先生,我知道你著急想讓範老盡快康複,但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我體內有金蠶蠱,它是萬蠱之王,它都拿範老的蠱毒沒辦法,這個小姑娘能有什麼用?”

陳天宗也知希望渺茫,請周善過來時隻抱了千分之一的希望,如今周善遲遲不說話,又有苗疆巫師的煽風點火,他的臉色也灰敗下來,“若無除蠱之術,續命方法也能成的,再不濟就再熬些許日子,總能救。”

周善眼珠子輕輕轉了一圈,才輕輕扯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誰說我沒有破解之法?”

此言一出,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