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嬉笑從不計較,可為什麼,除了擅闖屏仙障就沒有做過錯事的菁華要死,這個作惡多端殺人如麻的常德銘卻能好好活著?
何為天道?懲惡揚善才是正理,往近裏看,她除去殘害弱子生靈的周家仁與許天師,這分明是懲惡,卻也還是要遭到責罰。
這個所謂天道,真讓她看不懂了。
周善深吸一口氣,把那碗汙濁之物潑在常德銘臉上,喚醒了昏迷的他。
常德銘醒來以後急忙想要站起施法,卻發現自己身邊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屏障,而他自己被困在其中,無法脫身。
周善冷眼看著他的掙紮,直到他俊美邪肆的臉上血色逐漸消失,才漠然地挑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常德銘知道自己恐怕躲不過這一劫了,幹脆停止了掙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周善卻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為可笑的事,“殺?剮?不不不。”
她看著常德銘疑惑的眼神,才惡劣地低下頭,“我不殺你,不剮你,我要讓你長命百歲。”
她再不留情,一掌震碎他的脊椎,打破他的丹田氣海。
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背上丹田處傳來,常德銘甚至都來不及哼一聲,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丹田被破壞殆盡,二十幾年的修為一夕之間盡數化為烏有,除非大羅金仙出手救他,恐怕今生今世他都不會再有重新修煉的可能。
他辛辛苦苦修煉了二十多年,超越了無數人,成為別人口中不可企及的天才,就是為了絕對的自由,現在因為周善一個人,全都毀了。他這二十幾年的努力都沒了,他得罪了那麼多人,知道他已經成為廢人的消息以後,又有哪個善茬會放過他!
常德銘的口鼻間迅速湧出鮮血,他淒慘一笑,“你好、好狠,為什麼不幹脆殺了我!”
他憤怒地拽住周善的衣袖,眼底的絕望劈天蓋地。
周善卻冷淡地直視他黑色的眼珠,“你放心,我會差遣陰兵告知閻羅,絕對讓生死簿上的你長命百歲。”
她扯出個漠然的微笑,“到時候殘了,癱了,你想死都死不掉,這種滋味,應該挺有意思的。再有——”
她伸手一招,五鬼化為黑色的光點飄起,凝聚在她的指間,她把手指往常德銘的玉枕穴一點,語氣平淡得驚人,“你欠下的債,也該還了。”
不得好死卻終有一死,死亡即是解脫,她要他,不得好活!安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常德銘未盡的陽壽中,那五隻惡鬼會永遠跟隨他,每時每刻都生啖他的魂魄血肉,那種劇痛,恐怕要下到十八層地獄的人遭受刑罰以後才能知曉。
既然不能殺人,那就讓他壽終正寢吧,痛苦地活個百年,殺了他隻能快意一時,讓他受苦卻能快意一世。
周善伸手輕輕拍了拍常德銘的臉頰,“不用謝。”
常德銘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他眼周處的青筋突然暴漲,眼球瞬間通紅泛上了無數血絲,幾乎快要撐裂眼眶。他撕心裂肺地慘叫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從他的腹中傳來一陣詭異的叫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咯吱咯吱咯吱……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食他的內髒一樣。
周善這才踢開那幾粒小石子,解了困住他的法陣。常德銘痛苦地滿地打滾,指甲在地上摩擦掙紮,很快就被折斷,在水泥地上抓撓出道道血跡。
周善卻沒有再管他,把軟鞭往前一揮,纏住傅其琛的腰就要離去。
常德銘卻在此時猛然往前一躥,滿是鮮血的手掌握住了周善的手腕。
他的臉上俱是冷汗,俊美的臉上全是瘋狂,斷斷續續說道“有、有、本事,你就——殺、殺了、我!”
周善伸手把他的手掌拂開,“這個世上沒人能夠殺你了。哪怕你隻剩下一個腦袋,也會在這副軀體中好好活著,所以,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
她再不流連,提氣縱身飛起,把身後常德銘絕望的慘叫聲拋在後麵,帶著傅其琛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也幸好那七個人不知何故沒有出現來找茬,這樣也好,她現在身心俱疲,實在不想出手去對付誰了。
回到賓館的時候,傅其琛也還沒有醒,遲秋婷在自己那張床上也睡得格外香甜。
周善把傅其琛送回他那張床上,然後皺眉咬牙看著傅其琛隻剩一條褲衩子的身軀,解開了遲秋婷的睡穴,也沒再管傅其琛,掉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大清早,還在打坐的周善就聽到隔壁一陣喧囂的響動。她頓時睜開眼睛,笑眯眯地露出個促狹的笑意。
遲秋婷覺得自己要瘋,一覺醒來,隔壁床上自己兒子身上的衣服就隻剩下一條大褲衩子。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顯然還在狀況外的傅其琛,“你衣服呢?”
傅其琛迷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唔,好像有點痛,他聽到母親的疑問,也隻能呆呆地搖了搖頭,兩撮調皮的頭發翹了起來,他安靜地坐在床上,眼神茫然,難得有點……憨。
昨天她看著小琛穿著貼身衣物睡的,遲秋婷在心裏大吼,但是今天起來,別說貼身衣物了,就連外套都不翼而飛了。
她翻箱倒櫃找了好一會,發現卻是找不到以後才深吸一口氣,扶額站在那想了想,“我打前台電話問問。”
但是顯然前台也不可能會知道傅其琛的衣服到哪裏去了,遲秋婷提出可能是遭竊也被賓館人員給否決了,畢竟小偷來溜門撬鎖,偏偏房間裏什麼重要財物都沒有丟失,隻丟了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男孩子的,好不容易進來一趟,起碼也要拿點別的東西吧。
然後這個詭異的事件就隻能被母子倆壓在心底。
吃早餐的時候,周善更是咬著勺子衝傅其琛揶揄道,“你說是不是有什麼變態,專門看上了男孩子的衣服。”
傅其琛完全沒有關於昨晚上的丁點記憶,聞言也隻是疑惑地挑了下眉,他身上還穿著遲秋婷臨時從村民們買來的少年衣服,長度倒是夠了,卻顯得有點肥大,衣服下包裹著的身形顯得更為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