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在其次,周善更為看重的乃是功德。

如果沒有功德之氣,《道德經》就攢不出法力來,她就同凡人一般無二,清晨攝入的鴻蒙紫氣,也不過能把她的身體淬煉得更為強健而已。

周善打定了主意,“也罷,我就跟你去一趟,不過這報酬——”

甘遠大喜,哪裏管得著什麼報酬不報酬,“絕對少不了大師一分。”

周善微微一笑,“不,我還是找你們老板要。”

……

甘遠的臉色有點苦,看來,還是瞞不過劉富那一關去,但是性命為重,劉富頂多就把他開除罷了,卻要不了他的命。

而那尊斷頭佛,卻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想起那日後座上的錢照,陰森森的語調,那一句句的“送我回家”,他現在在太陽底下都不由後背發寒。

甘遠打電話給劉富,劉富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後,在電話裏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也不敢怠慢,推掉手頭上所有的事情開車來了。

遠郊可是個大工程,這個工程要是壞事了,他就真的要破產了,這幾天劉富也是焦頭爛額到處求人,卻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此一來,他對周善的態度,用小心殷勤來形容也不為過。

三人直接去了工地,工地上的氣氛比周善前一次來時要緊張不少,上次還有幾個說笑的工人,現在人數不僅比上次少點,而且個個臉色凝重。

為首的工人頭姓黃,看見三人眼睛一亮,頓時苦惱地走了過來,“老板,老甘,又有幾個人說不想幹了,想回家。”

他們多番請風水師的行徑雖然瞞住了下麵那些人,但是工地上接二連三地出事,卻瞞不過所有人的眼睛。工人們也都猜到了,這塊工地肯定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說不定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於是,一波又一波的人鬧著要來結算工錢好回家,都被黃頭給壓下去了。

周善沒管他們內部的那些糟心事,徑直找了個地勢較高的土坡,把下方工地上的一切收入眼中。風水陣下殘留的淡淡靈氣已經全部消失,如今隻剩下厚重的陰氣把這個偌大的工地盡數包圍。

黃頭又苦著臉給甘遠說了件事,甘遠眼球都快要瞪出了眶,“什麼?你說佛頭不見了?我離開之前不是叫你們好好看著的嗎?”

黃頭也很無奈,“誰知道它就在那兩個工人眼皮子底下沒影了啊。”

周善聞言隻是淡淡地掀動眼皮看了幾人一眼,她似乎不曾有多錯愕,仿佛此事已在她的預料之中,“佛頭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找著它的身子,如若不然,三日之內血光之災無可挽回。”

劉富的臉色也變了,“這要去哪找?”

周善神色不見絲毫緊張,“無妨,能問到的。”

“問誰?”

她排出三枚銅錢,“它們。”

古幣占卜法是《易經》最常用的,也是流傳最廣的方法。起卦前要在心裏念誦想問之事,念完後把三個銅錢合在手心或放入竹筒、龜殼。晃動手掌或竹筒、龜殼,將銅錢擲在桌上觀察銅錢的正反。銅錢以正麵為陽,反麵為陰,取意天清簡虛為陽,地重繁實為陰。

她現在當然沒有帶竹筒或龜殼,而且剛剛因算傅其琛遭了反噬,現如今氣血不穩,是以掐指算也不能用,便隻得以銅錢問卜了。

這銅錢還是當年她從潘美龍的屋子裏掏出來的,蘊養了幾年,沾染了靈氣,如今也能當法器用了,用它問出來的事,因有法力加持,會比掐指算更為明晰。

她在地上擲銅錢,如此反複擲了六次,記清陰陽,分明卦象,才直起腰,下到棚戶區拿了把鐵鏟,“走吧。”

劉富大喜,“這就算出來了?”

周善皺眉,“並沒有。”

她見劉富臉上的喜色又斂了下去,才淡淡出聲解釋,“先破法陣,再找佛身。”

她問卜以後才曉得,原來此地的風水格局是大陣中套了個小陣,有被破的大陣做遮掩,尋常風水師就難以發現其中的小陣。

小陣不破,佛頭猶斷,死劫未了,這裏的陰氣會一日重似一日。

長此以往,隻怕好好的風水寶地會人煙斷絕,所有生靈都不得幸免。

她現在奇怪的就是,那位前輩,為何要如此煞費苦心,在此地做偌大一個風水局?

而且兩廂矛盾的是,那個大陣明顯是蘊養靈氣的,顯然那位前輩並不想太過破壞此地風水。如果不是工地隨意開工破壞了風水陣,底下那具斷頭佛上的邪煞還是被風水法陣壓製著,就不會出事。

斷頭佛、風水陣、潛龍勢……這塊土地下,到底掩藏著一個怎樣的秘密?竟要如此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