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躺在病床上,將左手舉得高高的。在他無名指的尾端上,有著清晰的印記,是常年戴戒指留下來的。

床頭的桌子上放著一本最新八卦雜誌周刊,封麵的大幅照片是林河四年前的影視舊照。標題起得嘩眾取寵:過氣影星林河遭遇車禍,疑似毀容。——細數那些年嫁入豪門的男明星們,豪門夢破碎,他該何去何從?

護士推開病房門走進來,看了眼雜誌,輕聲說道,“林先生,您該吃藥了。兩個小時後,我帶您去做檢查。”

林河在對方的幫扶下坐直身子,眼神中透著迷茫,“我以前真的是個演員嗎?我通通不記得了。”

護士細心的配好藥,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他手中。“是啊。您年輕時候演過好幾部電影。後來跟鄭先生宣布離婚後,就漸漸淡出了娛樂圈。您的簽名海報現在還貼在我家裏,我可是您的超級粉絲!”

林河抿起嘴角,靦腆的笑了。他很真誠的望向護士,“謝謝你的喜歡。”

護士被那雙熠熠生輝的黑眸釘在原地,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時隔四年,男神依舊是男神,魅力不減當年。有黑粉說林河是過氣影星,被豪門鄭家掃地出門後,被迫息影的。但她知道事實不是這樣,林河明明是在事業巔峰期離開娛樂圈的。

至於他為什麼會離開,連他自己也忘記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忘掉了一切。

林河乖乖吃過藥,問護士,“我……家人聯係到了嗎?”

護士為難的搖搖頭,“目前為止,聯係不到您在國外的家人。國內的話,我們幫您聯係了您的前夫鄭先生。”

林河正在喝水,聞言嗆了一下,猛烈的咳嗽起來,咳得麵紅耳赤。

護士幫他拍打後背,抽紙巾擦拭水漬。

他邊道謝,邊接過紙巾,“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自己來就好。我前夫,也就是鄭先生在電話裏是怎麼說的?”

雖說這個社會是允許同性戀結婚的,但是失憶後多出一個丈夫,還是前夫。令林河一時間難以接受。

護士道,“當時是鄭先生的助理接的電話,他說鄭先生不管你的事情。你們已經離婚了。”

林河低下頭,掩飾眼底飛快略過的失望之色。

護士又道,“但是助理留下了鄭先生的私人號碼,讓您親自打過去。”

這個助理說話不是自相矛盾嗎?嘴上說不管,那留私人電話做什麼?

林河鬱悶的撇撇嘴。

護士已經從口袋裏掏出便利貼,“號碼在這裏。醫院方麵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您的情況急需家人在身邊,有助於您盡快恢複記憶。”

那張彩色圖案的便利貼在桌子上貼了整整三天。在失憶後的林河眼裏,鄭坤隻是個陌生人。更何況還是離婚四年的前夫,林河不確定該不該聯係他。直到第四天的傍晚,科室催促他補交醫藥費和床位費。

林河知道,他必須要聯係鄭坤了。他是從機場前往市區的路上出的車禍。出租車追尾,司機沒有大礙,反倒是坐在副駕駛的他把腦袋給碰壞了。他的錢包裏有很多銀/行/卡,可是他不記得密碼。重新找回密碼需要程序和身份證明,偏偏他的護照還在車禍中丟失了。

林河揭掉便利貼,踟躕著走到窗台前。落日的餘暉播撒下來,照得整個病房明晃晃的,仿佛籠罩在金色的光暈中。

林河笨拙的打開手機界麵,一下一下搗出鄭坤的號碼。電話很快撥通了,從聽筒裏傳出長長的嘀聲。

林河的心情因而變得忐忑,很怕沒人接,又怕接通了彼此陌生。

嘀聲響到第三聲,在林河內心掙紮著,幾乎要掛斷的時候,從聽筒裏傳出一道低沉有力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