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藏在最深處的小心思突然就這麼被戳破了，孫蘭雙頰倏地浮現一層薄紅。
但那雙秀美的眼眸裏，卻又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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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歲末，小公主之前來信還信誓旦旦地說除夕前幾日一定能回來。
不巧這臘月裏一連下了半個多月的雪，所以歸程也耽誤了些，當小公主一行人乘坐的馬車抵達朱雀門時，除夕宴正好臨近尾聲了。
每年的除夕宴都千篇一律，乏善可陳，帝後隻在開席時露了個臉，沒一會兒就尋了個由頭離開了，由太子和太子妃夫妻倆繼續主持。
從海外歸來後，楚王李陸還是頭一回正式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免不得成為整個崇德殿裏的焦點。
還有一些適齡的官家閨秀，時不時拋幾個含羞帶怯的眼神兒過來，弄得他渾身難受。
一聽底下人稟報說妹妹李玖乘的馬車已經入了宮門，李陸二話不說就離席親自出去接人了。
雖說已經戌時兩刻了，但兄妹倆都知道趙仙仙心裏惦記著小閨女，索性就又一起過去露華宮給她請個安。
這會子趙仙仙和皇帝都已經梳洗更衣過了，正坐在內殿的金絲楠木軟榻上看著新洗出來的相片。
照相機剛已經傳入大周已經有好幾年了，趙仙仙的新鮮勁兒也早就過了，倒是皇帝像是上癮了似的，非要每個月都與她拍一回合影。
光是帝後兩人的合照都攢了厚厚的一疊了。
不僅如此，皇帝還特意在其中挑了幾張送去翰林院，讓史官修撰保存入史書內，好讓後世人都知道他們夫妻是何等相配，何等恩愛。
當然，也許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畢竟許多見了這些相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替趙仙仙感到惋惜，扼腕歎息道這般豔絕世間的天姿姝色，竟被個五大三粗的魁梧莽漢擁在懷裏......
方才在宴席上兩人都飲了酒的，趙仙仙平日裏不常吃酒，隻沾了幾口便有些不勝酒力了。
現下都沐浴過了，可臉蛋兒上仍染著一抹酡紅，雙眸氤氳著清亮的水霧，與白嫩的雪膚相映襯，美得動人心魄。
她整個身子都軟綿綿地倚在皇帝結實的臂彎裏，櫻唇微微嘟著，甕聲甕氣道：“陛下可是年前把政務全都推給珒兒管了？剛剛兩個小家夥都跑來跟臣妾抱怨了，說她們父王忙得沒空陪他們玩兒......”
一股摻著果酒味的淡淡甜香在鼻端縈繞著，再聽著她這嬌甜軟糯的嗓音，皇帝的心尖不由得顫了顫。
皇帝握著她柔嫩的小手在自己略粗糙的臉上蹭了蹭，然後視如珍寶般俯首輕啄了一下她光潔白皙的額頭。
但仍然是意猶未盡，於是他熾熱的目光直勾勾地定在趙仙仙嬌豔欲滴的櫻唇上，欲要在上頭落下一吻。
這時，小公主和李陸入了露華宮，聽宮人說自己的父皇母後還沒歇下，便與往常一樣不經通傳直接進了內殿來了。
偏偏好巧不巧，兄妹兩人正好就撞見了父皇母後親熱的這一幕。
好事霍地被打斷了，皇帝唇角繃得緊緊的，深邃墨黑的眼眸多了一絲不耐煩。
兄妹倆也是眉頭猛地一跳，暗道來得不是時候，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行了禮，齊聲道：“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了。”
沒等皇帝和趙仙仙開口說什麼，小公主便又急忙笑眯眯道：“兒臣和皇兄不該打擾父皇母後歇息的，便先行告退了！待明早兒臣再過來給母後請安罷！”
說完，她站起身來，揪著兄長的衣袖作勢要一起離開。
趙仙仙恍過神來便立刻掙開了皇帝的懷抱，順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後，沒好氣地說道：“你個小丫頭片子跑什麼跑？還不快過來給母後好好瞧一瞧。”
小公主先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父皇的臉色，見他沒什麼怒意才乖巧地湊上前去，在趙仙仙身旁的空位坐下來。
抱著趙仙仙的手臂搖了搖，撒嬌道：“兒臣沒跑呀，兒臣隻是擔心擾著母後與父皇歇息罷了，母後快看看兒臣是不是胖了些？”
李陸躊躇了片刻，也在軟榻前的圓木凳上坐了下來。
內殿裏的地龍燒得旺，頭上那頂狐毛滾邊帽悶得他滿頭大汗，他便把帽子給摘了下來了。
小公主正端著杯盞飲茶，抬眼一瞧，驚得差點兒噴茶：“皇兄，你這......怎麼頭發弄得跟洋人一樣了？”
這近兩個月裏，李陸的頭發長了些，如今莫約有一寸半的長短了，又梳成四六斜分，確實與平日裏見到的西洋男人發型一樣。
說起這頭發，趙仙仙忍不住掩唇笑了，意有所指地望向身旁的皇帝。
皇帝保持著一貫的鎮定威儀，但一對上她這顧盼生輝的眼眸，耳根子霎時間就紅了。
李陸剛回來的那日，趙仙仙隨口誇了句他的頭發顯精神，不過是為了別讓皇帝訓他罷了。
想不到皇帝倒是把那話放在心上了，還一連幾日旁敲側擊地問趙仙仙想不想他也剪成李陸那樣的板寸頭，弄得趙仙仙整個人雲裏霧裏的。
之後又過了好些時日，趙仙仙才終於知道了緣由。
所以如今每每想起這檔子事來，她都不由得心裏一樂。
暫且撇開這事不提，她親昵寵溺地攬著小公主，這幾個月來她可攢了一大堆話想跟女兒聊的。
小公主放下手中的茶盞，順勢靠在趙仙仙的肩上，歪著腦袋聽她說話，興致勃勃地附和她的話。
說著說著，趙仙仙的目光落在李陸係在腰間的玉佩上，突然一個主意冒上心尖。
於是她話鋒一轉，忍俊不禁道：“玖兒啊，你都不知道，你哥哥在海外尋了顆比鵪鶉蛋還大的金剛石送給你蘭姐姐呢。”
小公主秀眉微挑，略思索了會兒才明白自己母後的意思。
她故作訝然地望著李陸，揶揄打趣道：“聽說西洋人都把金剛石鑲嵌在戒指上，用來當定情信物，皇兄你怎麼把這玩意兒送給蘭姐姐了？”
話題突然到了自己身上，李陸頗感坐如針氈，臉上漸漸有些發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