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清坐在正當中,一身靛藍錦緞長袍,手捏著玉骨鑲金折扇,扇子隻撚開一角,扇著胸口,扇麵上粉霞簇擁的牡丹甚是紮眼。他也是舉子之一,不同的是他家在京城,父親又領著一科給事中的職位,故而消息比一般人要靈通得多。他又很喜歡將自己的消息與人傳播,久而久之在舉子們之中也積累了一些威望。
這一次皇宮走水,大家自然都把他當成了權威。
李世清也不負眾望,直將那一夜走水的場麵描述的天花亂墜,好像他就在現場看著一般。眾人聽說那西閣的大火把卷冊燒了個幹淨,不禁露出悲戚憤懣的神色,又聽說主考官盧焯為了搶救卷冊而葬身火海,一時沉痛不已,甚至有人流下淚來。
盧焯盧繼盛,兩榜進士,三元連中,是當世有名的直臣、諫臣,有他當主考官,士子們才有底氣。如今聽說他去了,眾人隻覺得心灰意冷。許是我大庸國運不齊,名臣良相接連隕落,使奸人當道。這等了許久的科舉,恐怕又成一場虛幻了。
“論人品論才學,滿朝上下哪個能比得過盧公?若換了別人來主考,隻怕這科舉又淪為了達官貴人們的晉升的渠道。”
“你我出身寒門,哪裏比得過那些世家子呢?還不如趁早回家,省得做了別人的墊腳石。”
見眾人議論紛紛,李世清覺得自己力挽狂瀾的時候到了,於是清了清嗓子,說:“大家也不要灰心,聽說藺如是先生已經入宮,要接替盧焯大人,重新主持會試!”
剛才還心灰意冷的眾人,瞬間就被點燃了。唐挽用手肘撞了撞元朗,問道:“這藺如是是什麼人?”
元朗好看的眼睛睜得老大:“你竟不知道藺先生?”
唐挽搖搖頭。
“《四書集注》你沒讀過?《山溪筆談》你沒讀過?”元朗搖了搖頭,“匡之啊匡之,沒讀過藺如是,你罔為讀書人啊!”
如果說盧焯是當世才子,那藺如是就是一代大儒。
他一生著作無數,不受官爵不要俸祿,以白衣之身入皇宮為兩代君王講學,人稱白衣卿相。他最為世人稱道的事跡,便是十年前在稷下學宮開壇講學,三教九流、販夫走卒,隻要想學,來者不拒。那時候,整個京城都要稱他一聲先生。
“聽說這位藺先生最是不羈的性子,當年先帝請他做太子太傅都被拒絕了。怎麼如今會願意接這樣的差事呢?怕不是假的吧。”
“若真如此,藺先生就是在給咱們主持公道啊。”
“世清,我等生在外省,無緣得見。你從小在京城長大,倒是與我們說說,那稷下學宮是什麼樣子?”
李世清被人捧了幾句,便飄飄然起來:“要說這稷下學宮,是何等的煊赫……”
“什麼人,在這兒議論稷下學宮。”
李世清話頭剛起,便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扼住。眾人循聲望去,二層樓梯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年輕的公子。他穿著雲紋織錦的袍子,頭戴紫雲冠,手捏著一柄折扇,上寫著“無遠弗屆”四個大字,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文征明的墨寶。
李世清坐在正當中,一身靛藍錦緞長袍,手捏著玉骨鑲金折扇,扇子隻撚開一角,扇著胸口,扇麵上粉霞簇擁的牡丹甚是紮眼。他也是舉子之一,不同的是他家在京城,父親又領著一科給事中的職位,故而消息比一般人要靈通得多。他又很喜歡將自己的消息與人傳播,久而久之在舉子們之中也積累了一些威望。
這一次皇宮走水,大家自然都把他當成了權威。
李世清也不負眾望,直將那一夜走水的場麵描述的天花亂墜,好像他就在現場看著一般。眾人聽說那西閣的大火把卷冊燒了個幹淨,不禁露出悲戚憤懣的神色,又聽說主考官盧焯為了搶救卷冊而葬身火海,一時沉痛不已,甚至有人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