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輕哼一聲,神色一凜,濃眉微蹙,厲聲質問:“傅鈺,你讓朕收回成命,莫不是想抗旨不尊?”

麵對如泰山壓頂般的壓力,傅鈺覺呼吸一窒,但臉上神色未變,故作淡定地回道:“草民不敢,隻是草民覺得自己長相鄙陋,配不上安寧公主。”

皇上聞言,竟被她氣笑了,定睛在傅鈺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巡視片刻,漫不經心地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傅鈺嘴角抽搐了下,秀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嘴邊的笑意也變得牽強。皇上,有您這樣厚臉皮的麼?草民這話不是明擺著不想娶您的女兒啊!

她的皺眉沒能逃過皇上的眼睛,明知傅鈺對於娶自己的女兒有萬般不願,但皇上還是堅持己見。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傅鈺是個通透的孩子,心底也不壞,瑾兒跟傅鈺會是一對歡喜冤家,他們在一起會幸福的,所以不管傅鈺說了什麼,他都會四兩撥千斤推回去。

傅鈺眼眸微斂,一臉豁出去的表情道:“那日是草民酒後失言,草民願意承擔後果。”

皇上臉色倏地變得陰沉,啪的一聲把手上的奏折砸在禦案上,道:“那不是讓全天下人看安寧的笑話嗎?”

傅鈺立時作揖,恭敬道:“草民隻是一介平民,讓公主下嫁給草民,著實委屈了公主。”

她臉上表情雖沒什麼變化,可心裏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從爹爹口中得知皇上的性子,若是這個時候,你越是表現的害怕死的越快。

誰料人家皇上根本就不管她的態度有多恭敬,還直接把她後麵的話當作沒聽見,言笑道:“這有何難,朕賜你官職便是。”

話音剛落,傅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道:“皇上,這萬萬不可!草民才疏學淺,恐難勝任,不堪從命。”

開玩笑,誰稀罕他賞賜的什麼破官職,先不說是不是虛職,即便是個實缺也沒興趣。本姑娘如今是京城望族,既無案牘之勞形,亦無絲竹之亂耳,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腦子進水了才會主動卷入朝堂紛爭。

而且,現在皇子黨派鬥爭,自己的爹爹是丞相,到時候還不成為他們拉攏的對象,要獨善其身,很難。如果站錯了隊,滿盤皆輸,站對了是僥幸,誰知道將來誰會當皇帝?這上位者的心思太難揣測,何況皇上龍體安康,還未有冊封太子的意思。

“帝都誰不知傅丞相的公子學富五車?”

傅鈺見皇上臉上的笑意更濃,深幽的眼眸卻如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漪瀾,也不知他真實情緒是什麼。

傅鈺低下頭,恰好掩飾眼裏的慌亂,哂笑道:“皇上,這些都是謠言,萬不可信。”

皇上臉露笑意,語氣也平和了些,“是否確有其事朕自有判斷,起來吧。”

傅鈺誠惶誠恐地起來,抬眼時恰好迎上皇上戲謔的目光,她心裏咯噌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頓生。

豈料,皇上並沒有拿她怎麼辦,隻是賜坐,上茶點,跟她談人生,時不時不著痕跡地扯上幾句政事。

皇上和藹可親地看著她說:“傅鈺啊,男女授受不親,這話說的可對?”

聞言,傅鈺的小心肝顫抖的厲害,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啊?但還是竭力讓自己神色平靜地回應:“回皇上,草民認為這話說的對。”

皇上又問:“那若是嫂子掉進河裏,你說應不應該救不救?”

傅鈺愕然失語,須臾回道:“嫂子溺水,自當施救,否則枉為人。男女授受不親,但在性命攸關時,不應拘泥於禮節而枉顧生命。”

聞言,皇上點點頭,不知是不是讚同了傅鈺的觀點。話鋒一轉,又談論貪官汙吏的問題,傅鈺很誠實的回應說無論何時都會有貪官。隨後又談論詩詞歌賦,傅鈺也隻好苦悶著心情應付。

麵對皇上的忽然不著調,傅鈺心中感歎:皇上,您不愧是一國之君,思維可真是活躍啊!我等鼠輩望塵莫及。

談著談著,皇上忽問:“有才能而不報效國家,這算不算是一種浪費?亦或是君主無能,招納不到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