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逼 婚(1 / 3)

季家父母催季文慧結婚,還因為這事兒把她和李忠叫到家裏開了個小會。季母的病情已經好轉了許多,這全都歸功於李忠幫她找了一個很好的針灸理療師,針灸了兩個療程之後,季母已經能拄著拐棍自如行走了。

“今天把你們叫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你們能盡早把婚事辦了。我和你爸都覺得李忠是個不錯的男人,對你好,對我們也好。所以你沒有理由拒絕人家。”季母坐在沙發上,五官的表情嚴厲得比班主任的嘴臉都可怕,讓季文慧有點喘不過氣來。

“以後再說,我暫時還不想結婚。”季母拍著桌子大叫,“什麼?你說你鬧也鬧了,李忠也幫那小賤人脫身了,雖說這官司沒打成,人家也出了那份力了。你憑什麼還不接受人家,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樣的大度?”“這幫人的事兒不能和結婚混為一談吧?那上次我們小區門口看門的大爺還幫我把花瓶搬回家呢,那我是不是也要嫁給他啊?太荒唐了。”“你再敢頂嘴!”季母衝著她舉著拐杖大罵,“沒教養的東西,我說結婚就結婚,這事兒耽誤不得。”“伯母,您別生氣。既然文慧暫時不想結婚的話,我不勉強。

她這種狀態,我也不想結,就算不情不願地把婚結了,我心裏也別扭。我可以等,等到她真心願意嫁給我的那一天。”“那你等著吧,也許是無限期啊。”李忠站起來,一隻手揣著褲兜,“那我可不確定能不能等你這麼久。伯父伯母,我事務所裏還有事兒,先告辭了。”他連句再見都沒說,就走了。他對季文慧的放縱已經到了極點,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接受不了女人對他感情的戲弄,他覺得現在季文慧就是在戲弄自己的感情,她就像他手裏的風箏,他把線放到了頭,卻發現她的目的根本就是掙斷線的束縛飛離他的視線。

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他對她付出十分,她未必能還回一分。從她跟他谘詢離婚後的財產分割問題,到她裝修,再到幫助秋葉子。幾乎所有來自於她的差遣,他都樂於去做,而且做得樂此不疲,男人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是極限。

季文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自從和張雅威離婚後,她有種混吃等死的心態。對感情不敢再信,就是怕再婚的感情,恐怕又像易碎的玻璃,在婚後又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她似乎患上了“婚姻恐懼症”,明明知道李忠能對她這個離過婚的女人這麼下心思,是足夠愛她,可是她卻還是不敢觸碰這段未知的感情。不是對他沒感覺,是壓根兒就不想對他產生感覺。

季母拄著拐棍兒,坐在沙發上滿眼怒視,季父坐在一邊也唉聲歎氣。季文慧見形勢不妙,扯著包包想逃跑。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季母叫住了,“你給我站住,你這個沒良心的。”“媽,還有事兒嗎?該走的都走了,我就別在這兒惡心您了。”“我看是你該走才對!你走,你走出這個家門就永遠也別回來。”“媽,沒必要這樣吧。我隻是不想按照你們設計的路線去生活,那樣我太累。”“累?什麼叫累?難道一個離過婚的單身女人自己生活不累嗎!你看看你,自從和張雅威離婚後,這頭也不梳了,臉上也不化妝了,人都瘦了一圈。你說你這是圖什麼?我現在就懷疑那個張雅威把你弄到他家對門去,是不是就是專門為了惡心你?他是不是對你還有想法,想複婚啊?他是不是想吃白食,半夜裏爬你的床啊,怎麼這麼不要臉……”“媽,你說什麼呢?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我不守婦道嗎?”“難道不是嗎?那為什麼李忠這麼好的男人,你不要,偏偏要一直和那個張雅威打交道,你們本來就讓人懷疑啊,告訴你文慧,你想和他重歸於好,沒門兒!除非你等我死了,你別忘了,我這病是誰氣出來的?”她氣衝衝地,敞開門就往外走,門砰地一下關上了,她走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她走後,季家父母也是一片沉默,一句話也不說。

季父坐在一邊,開始用手抹眼淚,他覺得剛剛老婆的話說得太重了,他從小把文慧當成掌上明珠一樣養育,家中雖然不富裕,卻從沒苦過孩子。他們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他們傾盡所有,就是為了這個唯一的女兒幸福。

可是她現在並不幸福,她甚至找不到尋找幸福的方向。她放棄了自己尋找幸福的權利。在季父心中,不管她選擇的人是對還是錯,對她是真還是假,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覺得舒心就行。老婆硬要把李忠這個男人塞給女兒,雖然他也覺得他不錯,可是女兒不喜歡,一切就等於白扯。他在想,何必要為難她呢,她要是喜歡和張雅威複婚的話,他們有什麼權利去攔著她?他哭得季母心煩,她用拐杖戳著他的大腿,“喂喂喂,我說你添什麼亂,我這就夠煩的了,你一個老爺們哭什麼?”“我、我心疼孩子!你剛剛幹嗎那麼說她,那不是你親生的啊?”她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說得有點重,心裏開始後悔。

“我不也是一時語失嗎?我也沒想到這臭丫頭一個倔勁兒走了啊?你說她不會想不開吧?”季父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趕緊跑到臥室去拿外套,一邊跑一邊叨咕,“你這話真提醒我了,這孩子從小臉皮就薄,你這麼一刺激她,她別再像那個秋葉子一樣去跳河。你自己在家好好地啊,我去追她。”“啊?那你快點追啊,找到她給我打個電話……”“好嘞,你放心吧……”季父騎著自行車沿著去她家的路找,果不出他所料,季文慧正坐在半途的馬路牙子上一個人發呆,眼神裏全是絕望。

父親看著女兒的這副模樣很心疼,唉聲歎氣地坐在她的身邊,“小慧,你媽剛剛在氣頭上,話說得重了點……”季文慧目光呆滯打斷了他的話,“爸,您別勸我,我理解。我媽是為了我好。”“哎、哎……你理解就行。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管你媽怎麼刺激你,也是為了你能有個好的歸宿,並不是誠心和你作對。”季文慧低著頭捂著臉淚水不禁從指縫中流了下來。父親疼得不行,抱著女兒的肩膀不知道如何是好。

“孩子,別哭了。爸爸理解你。你要是還喜歡雅威的話,我支持你。其實雅威那孩子不錯,我挺喜歡他的,雖說心是粗了點,但是人卻還是懂事兒的。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和你媽也很好,就算當著我們犯了點兒渾,卻不足以否定他的人格。至於你媽那兒,我去做她的工作,相信我把道理給她擺正了,她還是願意聽的。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他知道疼你,那種疼是打心眼兒裏的疼,就像我和你媽一樣,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因為一些小事兒大吵大鬧,也差點做出衝動的事兒,可我們還不是好好的嗎?她雖然愛嘮叨我,我雖說是煩,但是我也是真心疼她。”季父抓了抓女兒的手,“我啊,這一輩就生了你這麼一個閨女,在老爸心裏,我的閨女就是我的一切,我閨女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隻要她喜歡就行,就算找個黑人做老公我都願意……”老人說著說著,眼眶又濕潤了。

季文慧破涕為笑,抓著父親的手打貧,“那我找個人妖行嗎?”“人妖啊?那不行……”父女兩人坐在馬路牙子上笑成一團。

過了一個小時,季父送季文慧安全到家之後,他才往家走。

他這才想起來,剛剛光顧著安慰女兒了,竟然忘記了給老伴兒打電話報平安。他用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電話響了很多聲也沒有人接,季父覺得事情不妙,又趕緊給季文慧打電話,“文慧,我打家裏電話沒人接,你媽不會出事兒吧,你趕緊下樓,和我回家看看……”季文慧著急按電梯下樓,張雅威正提著垃圾下去丟,看見她滿麵焦急,他關切地問,“文慧,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我媽可能犯病了,我得趕緊回家。”“啊?那我下去開車送你回去吧。”張雅威和她一起鑽進了電梯裏,擁著她的肩膀一個勁兒地安慰,“別著急,別著急。”他們下樓的時候,一臉焦急的季父趕緊迎上來,“你媽說讓我找到你之後趕緊給她打個電話,我光顧著安慰你了,把報平安這事兒給忘了……”“爸,您別著急,我去開車,送你們回去。”三個人著急地從車上下來,幾乎是一口氣跑上了樓。一進門就看見季母躺在沙發上,處於昏迷狀態,手裏還拿著一個藥瓶,裏麵的藥片散落了一地。

季文慧一下跪在母親麵前,抓著手大叫,“媽,媽,你怎麼了?”“別動她!”張雅威大叫了一聲,“趕緊叫救護車。”折騰了一陣子,終於把季母抬上了救護車,醫生說是急性的心梗,幸虧他們沒動她,要不然病人的生命就有危險了。

醫院通知病人家屬,病人一定要做心髒搭橋手術,要不然性命難保。季父雙手顫抖在同意書上簽了字,張雅威準備去銀行的存折上取錢,先把手術的錢拿上。

他提著一包錢回到醫院的時候,發現李忠正在抱著季文慧安慰。

是季文慧給他打的電話,大概說了母親的事情,說她現在抽不開身,讓他帶錢來交費。李忠很快就辦齊了季母住院以及治療的費用,首次是八萬元,劃卡的時候,他一點也沒含糊。李忠的慷慨,讓季文慧心中頓覺溫暖,所以他主動抱她的時候,她沒拒絕。

張雅威將一包錢遞給了前嶽父,“爸,這錢給你,文慧現在單身,用錢的地方很多,這錢您拿著。”“雅威,這錢我們不能收啊,你和文慧已經離婚了,這錢你讓我怎麼收呢?”“這錢您要是不收下,我就當您在心裏還怪著我呢。我這錢不是給您的,是給我媽看病的。就算我和文慧離婚了,起碼我以前還是您的兒子呢,現在怎麼說也是半個兒子吧?我拿這錢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對不住我媽。當初要不是我,我媽也不會落下病根,錢您拿著,我就先回去了。”季父被張雅威的這番話說得很感動,提著一袋子錢看著前女婿失望而去。

手術做得很順利,季母的心髒上搭了兩個支架。做完了就轉入了重症監護室,現在的季母還沒脫離危險期。醫生說,過了明天晚上,情況還這樣穩定的話,季母就沒事兒了。隻是以後在護理上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能再生氣著急了。

季父一個勁兒地自責, 老淚縱橫。“ 你說咱家這是怎麼了……”李忠緊緊地抓著季家父女的手,“你們別難過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伯母出事兒了,也不會再讓你們傷心。”季文慧被握著的手沁出了汗,心裏很暖。她第一次被他感動,在危難和需要幫助的情況下,他的身邊總有這個男人,不管是誰也會覺得感激吧。

而此刻的季父心裏滿滿地裝的都是前女婿張雅威,他剛剛把錢塞給他的那一刹那,他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覺得這個孩子的本質還是很好的,隻要他肯改掉一些不算毛病的臭習慣,自己的女兒跟著他,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他還是那句話,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但是他也尊重女兒的選擇,隻要她覺得幸福,無論讓他做什麼都行。

秋家父母希望女兒能跟他們回家,忘掉從這個城市受到的所有屈辱,回家開始新的生活。可是葉子卻不願意,言外之意是想留下來照顧張雅威,這其中的寓意大家心裏都明白。

“葉子,你的病耽誤不得,我們得盡早治療才有治愈的希望,你總是住在你雅威大哥這裏,會給人家添麻煩的。”“我都說了,我腦袋沒病!你們為什麼一定覺得我是神經病。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排斥我,覺得我髒!”說著說著,秋葉子就開始抓耳撓腮,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