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每當我回憶起這件事兒的時候,我就想:當時我緊張個屁?就算是情書又怎麼著?我又沒拆開,如果是情書這恰恰說明我對彭小瑛的感情忠貞到一定份兒上了!對外來的誘惑全然不動!連看都不看一眼!但是那時候我確實是慌了,而且慌得有點兒過,我不自然地又點著一根煙。
“這是你的麼?”彭小瑛這麼問我,我覺得這事兒可能沒有想象的那麼糟。沒準兒是哪個同學的信寄存在我這裏什麼的,沒準兒還真就不是我的!
“哪兒找著的?”
“就你那箱子裏。”
“什麼東西啊?看看。”我真是捏著鼻子說出來的這句話,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也許這就是人類都想迫切知道一切謎底的共性吧。
彭小瑛眼睛盯著我,手卻“刺啦”一下兒撕開了一個信封的封口。也許是新房有回音的原因,信封撕開的聲音在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如此的刺耳,就像撕我身上的傷口一樣讓我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從裏麵拽出一張疊好的信紙。字透過紙背清晰可見,很明顯隻有一張信紙而已,而且一看就知道這張紙上寫的內容很少。她不緊不慢地打開信紙,從她的速度來看,我並沒有感覺她想急於知道裏麵的內容。但是我卻覺得她的動作既快又慢,我真的希望這一刻時間“叮”的一聲靜止,然後我從她手裏把信搶過來吃了,萬一裏麵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但是我又希望她快點兒打開,如果不是什麼猛料我就萬事大吉,就算有什麼猛料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一張被折了三次的信紙,讓彭小瑛分三個動作打開了。信紙攤開拿在她的手裏,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行黑色的鋼筆字,字體很漂亮,連筆也很自然。但是我看的是反麵,所以一時念不出來這上麵寫的是什麼。第二個讓我注意到的是被折出的橫豎4條折痕,折痕非常狠,非常深。很明顯,折這張紙的人是用了感情的。
彭小瑛讀著:“越辰,我懷孕了……”
當前六個字通過彭小瑛的嘴然後蹦進我耳朵的時候,我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一堆爛泥癱在沙發上,以至於彭小瑛後麵念了什麼我完全沒有聽見。因為我在癱了之後首先想到的是,我剛才還在跟她說我在認識她之前是“身心處男”,這會兒我就當了爸爸,我這個謊兒居然這麼快就不可思議地被戳穿了。第二我的腦子裏又開始搜索信號,哪個是我的倒黴原配夫人?為什麼我不知道?
當我醒過味兒來的時候,我發現彭小瑛的臉色和我腿上那塊傷是一樣的菜綠色。我把才抽了半根的煙扔進礦泉水瓶,伸手從她手裏拿過信的一瞬間我警告自己,一定要鎮定,一定不要哆嗦!我拿過信,扶了一下眼鏡,看到信上那漂亮的鋼筆字寫的是:
越辰:
我懷孕了。你不用太擔心,我聽說這種手術挺快的,你隻要陪我去一下就行了。
我又反複默讀了好幾遍,然後心裏全然沒有了害怕和緊張,反而心裏暗暗在罵:你大爺的!哪個缺德的倒黴蛋兒?寫信不署自己的名兒!卻把我的名兒寫上!
“誰啊這是?”彭小瑛說這四個字的時候,雙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像被凍上了一樣沒有一絲生氣。用犀利的眼神盯著我。我扶了一下眼鏡,此時此刻真希望我的眼鏡能變成一副墨鏡擋住她來勢洶洶的目光。
我看著她,然後又看看信,低頭不語。我心想我要知道是誰我他媽現在還能在這兒被你審問?我早就閱後即焚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不說出個所以然是肯定沒法過關的,我把記憶用力往前推,想爭取尋摸到一些線索。
我有點兒緊張地對彭小瑛說:“那是我高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