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有一種天崩地裂叫愛(1 / 3)

……如果……是這樣的話……

許安離怔怔地愣在那裏,毫無征兆的想法。

那一刻,她的眼底有種無助又失措的脆弱與茫然。而一切又似乎命中注定,突然生出的想法,嚇了許安離自己一跳!後來,她才知道,何止是嚇一跳,那簡直,簡直……

就是天崩地裂啊。

而不是地老天荒。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何時,愛上了他……

許安離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在大北方一個偏遠的小縣城裏,媽媽羅玉梅是縣城的一所中學教師,工作兢兢業業,為人低調,生活樸素。女兒許安離是她的所有幸福之中的幸福。

從小學到高中的12年以來,許安離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凡事都是媽媽替她決定!懂事,上進,考試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當時學校要保送她上北大,她說,有受賄嫌疑,不如自己去考,媽媽沒有反對,因為,這個同時是高中班主任的女人,她相信,女兒許安離就是不保送也能進北外,她的成績可以證明。果然,考試結束,幾乎所有科目,許安離都答得讓自己極為滿意。

去北京外語學院,這是當教師的媽媽多年來對女兒的心願,也是許安離的理想。北京外語學院,仿佛耶和華的聖燈,發出星星般耀眼的光芒。鋪滿一個少女的人生必經之路。仿佛隻有這樣,才可以遠離挫折,遠離平凡和普通,遠離人生的種種不如意,才可以從眾多醜小鴨中蛻變為純粹的天使。

人生四大喜事的榜首就是‘金榜題名時’。

每年全國的幾百萬考生,十幾年的苦讀,其實就是為了這個四個字。

許安離的媽媽雖然是全國特級老師,但對於女兒高考這件事來說,也不能免俗。

這個理想,12年了,從來沒有改變過。

從來沒有。

考完試以後,許安離和死黨何小溪一直在瘋玩。

列寧說,不會玩的人就不會工作。

許安離與何小溪立下誓言,從上大學第一天開始,要脫胎換骨,不做讀死書的呆子,走萬裏路,讀萬卷書。泡遍北外帥哥後,才能確定,誰是愛情後選人。兩個人都是一副高中時沒談過戀愛,虧死了的表情。

其實,何小溪也不算虧,畢竟地下狀態,頑強生存了一年,雖然後來,被班主任發現,本來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就這樣給撲滅了,但是,她從此以後麵對許安離時,說話從來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顯得在這方麵好有經驗。

還啟發許安離,要好好發育。

好象她真的經曆過多少‘男人的血雨腥風’似的,每當這時,許安離就撇嘴笑她是‘半拉子工程’,最後,那個男生被班主任幾句話就給消滅了。

“我KAO!那也叫戀愛?連手也沒拉過!”

更別說打KISS!

何小溪跺著腳反擊:

“你家的老男人好,三年連麵都沒見過!那也是你家的老男人?誰家的還不知道呢!你這不是為她浪費青春嗎?現代的貞潔牌坊。”

許安離嗤的一聲。不屑一顧。

“他才不是我的老男人呢!”

“口是心非了吧,收不到人家的來信,就拿我出氣!人家的信寫得不夠好,還是拿我出氣!哎,你戀愛,我受罪,要是哪一天,你家的老男人,在外麵拈花惹草,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你是不是得把我打殘廢呀,好象他做出這一切都是我背後指使的一樣!”

許安離衝何小溪翻了翻眼睛。

“翻什麼白眼,難道我說錯了?”

“……”許安離啞口無言。

何小溪自稱是‘痞女’,人緣好,交際廣,別的女孩子辦不成的事,她都能給你‘擺平’。喜歡與‘不良現象’做鬥爭,而她眼中所謂的不良現象不過是哪個男生主動對女生好,好著好著又不好了,那麼,她就會想方設法同這個男生開展階級鬥爭了。她要為那個被甩的女孩子出氣!許安離經常罵她是狗捉耗子。投錯了胎!然後,封她一個綽號 ——交際花

如果說。何小溪是生著女生麵孔的男生。

那麼。許安離就是女生中的女生,淑女中的天使。乖巧,可愛。嘴巴一笑,甜成楊玉瑩的模樣,她在學校裏的文藝節目中,還得過全市中學生通俗歌曲一等獎呢。好聽的說法是大眾情人。

兩個人的性格一動一靜,黑白分明,可以說是互補。

原本兩個人都是當笑話說的,但,怎奈就有了……那種……微妙的悸慟呢?

許安離尋找了好多詞語,不對。後來,她讀到了一首詩,是李白的,當既啊了一聲,真是相見恨晚!

“……千樹萬樹離花開,忽如一夜春風來……”

以前一點感覺都沒有,或者說根本還是冬天呢,但是,一夜醒來,已經是滿眼春色了。許安離看著那首古詩偷偷地笑,她覺得自己好笨,何小溪罵她是愛情白癡一點兒也不錯,還不如這位已經死了上千年的詩人了解自己呢。

17歲的少女,躺在床上,靜夜思。

抬眼望明月,卻是‘明月不諳離愁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

“你家的老男人好,三年連麵都沒見過!那也是你家的老男人?誰家的還不知道呢!你這不是為她浪費青春嗎?現代的貞潔牌坊。”

……

這是她第N次說起了吧。

謠言說了一百遍,不是真理,就是事實。何小溪開口一句‘你們家老男人,閉口一句你們家老男人’。久而久之,許安離也漸漸默認了這種說法。何況,她和他,真的是無話不說呢。

不見麵,可以寫信啊。

相見,不如懷念。

那種感覺就像她讀過馮延巳的一首《南鄉子》一樣,隻可會意,不可言傳。後來,她把這首詩寫在信裏寄給了他。

細雨濕流光

芳草年年

與恨長

煙鎖鳳樓無限事

茫茫

鸞鏡鴛衾兩斷腸

魂夢見悠揚

睡紅揚花繡滿床

薄幸不來半掩門

斜陽

負你殘春淚幾行

尤其是那句負你殘春淚幾行,讓人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3年了啊。

自從他去南方那所島城讀了大學,每一個假期都沒有回來過,他家境不好,所有課餘時間都在打工,賺學費。後來,他自豪地告訴她,他可以用賺來的學費改善媽媽的生活,一切苦難都過去了。

都怪何小溪這個多事婆,如果不是她整天一口一個‘你們家老男人’許安離現在,也不會有這樣無法選擇的為難。不會有這種莫明其妙的煩躁,更不會夜深人靜數著天上的星星還是睡不去。

少女的心事最怕揉搓的。

就像水最怕風吹一樣,那一層層的的連漪啊,不就是少女的心事麼?一旦揉皺,想恢複,是不可能的,其結果,隻有兩種。

一種是,水幹涸了。再大的風也吹不皺了。

另一種是,水沒幹,風死了。

都以悲愴結束。

從小學到高中的12年來,許安離從來是快樂的,天使一樣快樂。何小溪嘲笑說,隻有沒有發育好的女生才是快樂的,或者,這種人幹脆就是愛情白癡,所以,她怎麼會有不快樂?

許安離覺得自己在這方麵,真的有點兒白癡,何小溪沒有冤枉她。

那天,在體育館打完羽毛球,走在回家的路上,何小溪又像多事婆一樣問許安離,你們老家男人暑假不回來陪你過?許安離好半天才訥訥地說他暑假要打工,不能回來了。何小溪不屑一顧反譏她,你真是天下最好騙的傻瓜,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錢!憑什麼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說不定是在陪現任女朋友浪漫呢。他撒謊你知道啊?

許安離當時就跟何小溪急赤白臉道:他不是那種男人!

“那你告訴我,他是哪種男人?”

麵對何小溪的質問,許安離啞巴了——

是啊,他是哪種男人?

男人又分多少種?

她知道嗎?

男人又不是衣服款式,不是汽車,怎麼能分成多少種啊?但她看何小溪那架式,也不敢多強嘴,別看那麼高深的幾何和化學分子式,難不倒她,但這個問題,老師沒教,媽媽沒說,課本裏也沒有。她還真的讓何小溪給問住了!

許安離愣愣地看著何小溪,靈光一閃,采取了將計就計的辦法。

“愛情專家,本人願意洗耳恭聽。”

“男人嘛……”果然,何小溪故作高深的邁著乖子。“隻分二種,一種是你為他癡迷他不愛你,另外一種是他為你地老天荒,你對他就是熟視無睹!”

許安離不得不佩服何小溪,不管她是聽別人說的,還是從書上看的,總之,書本問題如果有不明白的都是何小溪請教許安離,遇到生活或男女生問題,她又離不開何小溪。上帝真是有遠見,讓她們成為死黨,也算是天仙配呢。

“……那……你說他是哪種男人啊?”說完這句話,許安離的臉熱得跟誰打了一巴掌。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他哪種男人也不是!”

“我不懂你的話。”許安離疑惑地看了一眼何小溪。

“又笨了不是!就這樣還立誌和我讀北京外國語學院,立誌做同桌,我可不要你這麼笨的同桌。”

許安離不滿地白了一眼何小溪。

“你聰明,張家大少還不是一腳踩兩隻船,把你當成侯補?”

“我火眼金睛,不是立馬讓他出局了嗎?”

這是事實,好在時間短,少女何小溪的身心基本上沒受到太大影響和摧殘,悶了一個星期的臭臉就自動痊愈了。何小溪很快又把話題轉到‘你們家老男人’身上,言歸正轉。

“他啊,既不討厭你,也沒有多愛你。”

“什麼意思?”

“我發現你一說到這個問題,腦子就短路,”何小溪點了一下許安離的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喜歡和你搞曖昧,說不喜歡你吧,那是假,說他喜歡你吧,他又沒把你當成他正式的女朋友。”

“你越說我越糊塗。”

“我也糊塗,你們這三年,鴻雁傳書,就沒說一句那個字?”

“沒有。我們是革命好青年!”

“我KAO!革命好青年才做這事呢,你們又不是少年的李蓮英,小德張,失去了‘革命’的基本功能,隻能一輩子眼睜睜看著別人愛得天崩地裂!”

“那你說怎麼辦啊?”

何小溪眨巴了一下小眼睛,然後嗬嗬大笑。

“你不會是讓我替你給他寫情書,打KISS吧。”

“哎呀,死人,你這個流氓!”許安離使勁地捉住何小溪的肩膀,要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待,是不是你和張家大少第一次單獨出去,他就跟你打KISS了?”

“嗯,一直在KISS,K得我都不能說話了。”

“啊!原來你們是一對流氓!”

……

許安離徹底沒轍了。

隻好向何小溪下了死令,以後,不許提‘那個死人!’你們家老男人更不行!

“恨他了吧!”

許安離除了向何小溪翻翻眼珠,別無他法!她簡直就是自己肚子裏的回蟲,你剛一有想法,哪怕不說,她也會第一個知道。

“恨是愛的高級狀態,也是愛的最佳表現形式!”

住嘴吧,越討論,越不明白,還弄得人心煩不啦的。

“少用你的P話來汙染我少女純潔的心靈,我不是你,別開口愛,閉口男人,我不想聽!”

不管許安離怎麼跟她翻眼珠,何小溪最後還是把一句帶有總結性的話扔給許安離。這句話像炸彈一樣,突然在眼前爆響!

“你—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許安離僵直地站在那裏。

烏溜溜的黑眼珠,迷惑地看著何小溪。似乎是在一遍遍地問她——

是真的嗎?

真的嗎?

她真的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嗎?

……

老玩,也累,所以,這幾天,許安離與何小溪窩在家裏,除了昏天地暗的看電視,就是睡覺,吃冰淇淋,上網,幾乎就是豬一樣的生活,無所事事,沒事找事一樣的無聊。偶爾也會說一會話兒,話題也多半是高三時誰誰的友情遠了又近,但最終也沒有成為人們目光期望的那樣,什麼都沒發生,另外一個話題就是填誌願的事。這件事沒什麼懸念,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從小到大,她們倆個就相約讀北京外國語學院,到時候,發下表,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