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古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下課了。他想都沒想,快速跑出了教室,直奔女生宿舍。
張古氣喘籲籲地來到女生宿舍後,站在樓下,扯著嗓子吼米柯的名字。樓上基本上沒有什麼動靜,這已經不是張古第一次做這種擾民的事了,大家都裝作聽不到。
喊了幾嗓子後,張古妥協了,看來米柯今天還是不打算理會他。他轉身要走,抬起頭的時候,卻嚇了一跳。
是米柯,她就站在張古後麵,悄無聲息、麵無表情地一動不動。她盯著張古,眼皮都不抖一下,好像早就站在了張古身後,故意不說話,一直等著張古回頭發現她。
“米柯,你去哪兒了?”張古立刻熱情地迎了上去,“我找你一上午了!”
米柯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淡然地說:“你有什麼事嗎?”
張古抓了抓頭,說:“我買了兩張電影票,新拍的《畫皮》,我們晚上一起去看吧?”
米柯沒有理會張古,而是旁若無人地走過張古的身邊,向宿舍樓道走去。張古鬱悶地歎了口氣,心想,這次約會又失敗了。正想著,樓道裏突然傳來了米柯的聲音,看不見人,隻有聲音,幽幽的、淺淺的:“好吧,晚飯後我在校門口等你。”
張古愣了一下,激動地喊了一聲“YES”,探頭望向女生宿舍時,米柯早就沒了蹤影。他樂嗬嗬地轉身回宿舍,突然,又覺得哪裏不對勁,似乎是米柯,她好像有點和平常不一樣,可哪裏不一樣,他一時又想不出來。又忍不住回頭,他的視線落在了地上。
被雨水衝刷如新的水泥路麵上,是米柯泥濘的鞋印,一個連著一個8943。
2
張古回到宿舍時,正是食堂發飯時間,宿舍裏的人基本上都去了食堂。他現在根本顧不上吃飯,自從認識米柯後,這可是他第一次約會請求成功,他得好好打扮打扮。他翻出了剛買的新衣服,噴了舍友的香水,還抹了半瓶子大寶,簡直激動得找不到北了。
這時,宿舍的門突然開了,舍監帶著一個男孩走了進來,見張古在,招了招手,說:“張古,怎麼沒去吃飯啊?”說完客套話,也不等張古回話,便指著那個男孩,說,“進來進來,你就住這兒了,你就睡他上麵吧。”
張古正在照鏡子,扭頭盯著那個陌生男孩,問舍監:“他誰啊?”
男孩並不說話,默默地望了張古一眼,把行李塞進了櫃子裏,眼神清冷還帶著一絲挑釁。
張古愣了一下,來到東海學院後,他還從未見過哪個男孩敢這樣忽視他的。他推了男孩一把,不悅地說:“喂!你眼睛長腦袋頂上了,沒看見我嗎?”
這時,舍監把張古拽到了一邊,他們關係不錯,張古經常夜不歸宿,舍監則經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張古順從地挪到了一邊,舍監咬著他的耳朵,說:“這孩子叫林森,來頭不小,聽說他老爹是個大老板,給咱學校捐了不少公益基金,便破例讓進了東海學院。你還是少找他事。”
張古咂了咂嘴,擺了擺手,低聲說:“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舍監笑了兩聲,似乎猜到了張古的好運氣,拍了拍張古,走掉了。
宿舍裏,隻剩下了張古和林森兩個人。
張古還在照鏡子,一邊哼歌一邊照鏡子,全神貫注。他沒注意,那個叫林森的男孩,已經默默地爬上了床,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眼神怪異。當他回身去櫃子裏取衣服的時候,驀地看到了林森那雙怪異的眼睛,不由愣了一下。那雙眼睛好像X光似的,似乎能把他的皮膚、骨頭都看穿,很不舒服。
張古索性也坐了下來,不悅地盯著林森,不語,就那麼盯著,他自負地想,過不了半分鍾,那小子就會投降的,可令他不安的是,一分鍾過去了,林森麵不改色、心不跳地依舊死死地盯著他。他反而覺得越來越不舒服。
張古猛地站起來,吼道:“你小子看夠了沒有?!”
意想不到的是,林森居然說話了,音調平穩,所答非所問地道:“你要去約會?”
張古愣了一下,有點不知道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竟然點了點頭,說:“是又怎麼樣?”林森說:“是和一個女孩嗎?”張古差一點暈過去,罵道:“廢話!”他說著,看看時間不早了,拿出衣服,套在身上,對林森做了一個威脅性的抱拳,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還不甘心地扭頭低低地罵了一句“怪人”,這時,他突然聽到一陣笑聲,是林森在笑。那笑聲很輕,很縹緲,似乎是從嘴巴縫隙裏擠出來的一絲氣音,卻格外意味深長。張古沒有理會林森,徑直向樓下衝去。外麵,天已經黑了,黑沉沉,烏壓壓的,抬頭看,沒有一顆星星,隻有半塊殘缺的月亮,毛乎乎地掛在天上。風刮了起來,張古感覺有點涼,縮了縮脖子。扭頭時,他無意間看到了那幢老樓。
夜色下的老樓,比白日裏增加了一絲鬼魅味道,黑乎乎的,如同一隻怪獸,安靜地趴在遠處。圍牆的入口處,一幢小房子亮著燈,顯然,看門老頭已經來了。說來也怪,這個看門老頭,白天一般很少出現,隻是一入夜,他肯定準時出現。好像,他的生活和時間,都日夜顛倒了,或者說,是老樓日夜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