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回頭望著森穆,她隱約聽見森穆說,“是他們幹的!”她一下停住了,這是一句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這時,廠長突然狠狠甩了森穆一個耳光,怒喝道:“滾!別在這兒胡說八道!”
森穆捂著臉,轉身離開。回頭的一瞬,目光正好和楊林相對。楊林愣了一下,那個眼神中帶著驚恐和無人理解的無奈。這時,莊是是走了過來,壞笑著望著她專注的眼神,拉了她一把,她這才回過神兒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夜裏,下起了小雨,天氣陰沉壓抑。楊林和莊是是沒有出去吃飯,在宿舍裏煮起了雞湯麵。
楊林又想起了森穆,忍不住問:“是是,森穆究竟是怎樣的人啊?他父親今天為什麼打他啊?”
莊是是頭也不抬地說:“森穆這人很怪,在學校就不合群,總愛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搞不清在想什麼。至於咱們廠長嘛,聽說隻是他的繼父,大學時他媽改嫁給了廠長,而上學時,他一直沒有回家。你想,這倆人的關係怎麼能好呢。”她說著抬起頭,意味深長地問:“你是不是對森穆有意思啊?”楊林瞪了她一眼,她大笑了起來,拍著胸脯說:“放心,好歹我也算森穆的老同學了,這個忙我是幫定了。”
楊林樂了,不經意地望向窗外,當目光觸到黑樓時,笑容戛然而止。此時,黑樓安靜地矗立在煙雨中,天上沒有月亮,漆黑得如同一張黑網,而黑樓也是一團漆黑,似乎要比天空更黑暗深邃。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死去的男同事。
楊林說:“是是,莫非這黑樓裏真的有鬼?”
莊是是樂了,說:“你怎麼了?這不過是個傳說而已,至於那個男人嘛,誰知道他有心髒病?說不定,是看見什麼耗子野貓被嚇死的吧。”
莊是是說到做到,幾天後,她真的幫楊林約來了森穆。楊林特意打扮了一番,興高采烈地和莊是是一同去見森穆。那天,莊是是很知趣,很快就走了,臨走還在森穆肩膀上拍了拍,活像個媒婆。莊是是走後,楊林覺得很尷尬。森穆一直不語,在昏暗的咖啡廳裏,一張臉埋在燈影之後,一動不動。
為了緩解尷尬,楊林先說話了,她說:“森穆,你平常都有什麼愛好?”
森穆說:“看。”
楊林愣了一下,說:“看什麼?”
森穆突然把腦袋伸出陰暗的燈影,一眨不眨地盯著楊林,說:“看你們著不到的世界。”
楊林忍不住笑起來。森穆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顯然,他不喜歡楊林現在的態度。楊林見狀,慌忙道歉。再三追問下,森穆才緩緩地說起了他的故事。
森穆自小生活在農村,父親早亡,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外出打工了。他從小跟著大伯生活。大伯待他並不好,經常不給飯吃。有一天,他放學回來,實在餓得不行了,便跑到廚房找東西吃。正巧廚房裏扔著一個發了黴的饅頭,他不顧一切地啃了起來。當晚,他就發燒了,幾乎不省人事。大伯慌了,忙套上車送他去醫院。村子離醫院很遠,他覺得身體越來越燙,蒙矓中,他看到一個白影坐在馬車上,大伯還在前麵趕車,那絕不是大伯。他用力睜開眼睛,驚訝地發現,那是去世多年的父親!他張了張嘴,隻叫了一聲“爹”,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