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很漆黑,莊木木也在睡覺。無意中她醒了過來,發現林楊不見了。她好奇地走出了臥室,卻看見林楊站在陽台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她輕輕呼喚林楊,黑暗中突然飄出了一個人影。那個影子很快就飄到了林楊身後,悄無聲息地伸出手去,一把就把林楊推下了陽台。她尖叫一聲,衝了過去,卻一下定住了,那個人影竟然是木楠。她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這時,木楠突然轉過身來,她的腦袋一瞬就炸開了,木楠的腦袋竟是一個狗頭。
那顆狗頭藏在濃密的黑發裏,微微笑著,慢慢從喉嚨裏擠出一個聲音,“汪,汪汪。”莊木木的頭發都豎了起來,僵在了原地,隻能呆呆地望著那顆狗頭,緩緩地飄向自己。
翌日,莊木木醒來的時候,冷汗涔涔。她下意識地望向那隻狗,一下就呆住了。此時,森森已經醒了,正站在林楊的枕頭邊,死死地瞪著林楊,像在看一根美味的骨頭。她突然明白了什麼,木楠不止恨她,其實更恨林楊。這個男人在她死去沒多久,就投入了另一個女人的懷抱,完全忘記了他們的山盟海誓。它,或者是她,是來報複他們兩個人的。莊木木的冷汗越冒越多,她真的恐慌而不知所措了。
夜裏的時候,林楊給森森洗了個澡。森森似乎變了,以往很愛幹淨的它,如今一進水裏就開始哀嚎掙紮,似乎那些水能把它淹死一般。莊木木望著森森的樣子,心一點一點冰涼,恍惚中好似看到了木楠漂在湖裏掙紮的模樣。她尖叫一聲跑了出去。林楊不解地跟出來,森森也跑出了水盆,站在林楊身旁,定定地望著她,然後得意地抖著身體,使勁把髒水甩在她身上。那些水冰涼刺骨,好像冰刀一般。她瘋了一般逃回了臥室。
林楊不解地喊道:“木木,你怎麼了?”莊木木失魂落魄地說:“把那隻該死的落水狗拿走!”林楊還是走了,雖然莊木木竭力地乞求他不要離開,可畢竟這是工作。臨走時,他還哄著莊木木說,放心,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聽說那個城市有好看的夾竹桃,你不是喜歡嗎?到時候我一定給你買!莊木木望著林楊消失的背影,一陣一陣地哆嗦。她不能讓林楊離開自己,不能讓林楊出任何意外,她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殺死森森,哪怕林楊回來會斥責她。
3
莊木木打定注意後,便開始想方設法弄死森森。可殺一隻狗並非想象得那般簡單,森森跑得很快,她幾乎連狗毛都抓不到。後來,她試了很多辦法,比如拿食物誘惑等等,可森森就是不出來,到最後,甚至連麵都不露了,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裏或沙發下,一聲不響了。她幾乎快瘋了,連班都不上了,天天在家裏尋找森森,她心裏隻有一個信念:殺死它!殺死她!有好幾次,當她氣喘籲籲地停下時,都會感到那隻狗在暗處死死地盯著她,她甚至能聽見那似人非人、似狗非狗的笑聲。
不僅如此,莊木木開始做有關水的夢:夢裏,她就漂在出事的那個湖裏,想動卻動不了,那些水看似鬆軟流動,實際上已經凝結了她的手腳。這時,突然有人莊姐莊姐地叫她。她扭頭一看,竟是一群魚。那些魚陰笑著說,“我們吃了木楠。就變成木楠了。”說著,一個接一個地報告道,“我吃了木楠的嘴,我吃了手,我吃了眼睛8943。”由於這個夢,幾天來,莊木木不敢做飯,不敢洗澡,甚至連聽到流水聲就戰栗不止。到後來,這個夢更貼近她的生活了,她經常夢見木楠順著自來水管道流了出來,先是手,後是腳,從水池裏衝到了地上,然後,森森的狗頭就滾了過來,叼起手腳一一安裝在腦袋下麵。一邊安裝一邊對她說,“現在好了,魂魄有了,身體也有了。莊木木你就等死吧。”
莊木木不敢再留在這所房子裏了,她搬回了自己的公寓。她本以為可以安穩地過幾天了,可她錯了。一天夜裏,她去上廁所,衝水的時候,發現馬桶堵了。她把容水器的瓷蓋打開,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堵住了水道,卻嚇得魂不附體。容水器裏是一個狗頭,微微地對著她笑。她尖叫一聲,衝出了廁所。她不住地對自己說是幻覺,可是那個狗頭是那般真實。她突然明白了,這個城市的水管都是錯綜複雜地連接在一起的,無論她逃到哪裏,森森都能通過水管找到她。果然,接下來的幾天,一到夜裏,她經常能看到一個白影伴隨水管的流水聲在眼前閃過,忽前忽後地恐嚇她。她變得岌岌可危了,空氣都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這天,林楊打來了電話。莊木木接通電話,便恐懼地對林楊講述了幾天來的怪事。林楊沉默,顯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