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這個理兒。”王氏拉著寶釵的手,似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道:“可我總想著,我那小姑子就黛玉一個閨女,林姑爺又特意央求老太太幫襯著菁丫頭,心疼她沒娘教養,這到了說親事的時候也沒個人給相看著,每每想到此處都覺得心疼的很,可誰知道竟會被那丫頭誤會我要侵占她的財產?!”她似乎頗為不可思議的樣子,瞪起眼睛拉著寶釵的手哭訴道:“這可真是讓人心寒,我若是知曉她有這般大的氣性兒,何苦還要同她說這事兒,好事兒沒落著兒,倒是惹得一身的騷氣兒。”
寶釵心中一動,暗自琢磨著,這林菁手中握著的銀錢怕也是不會少的吧,否則姨媽又何必想方設法的從她那兒下手呢。如今哥哥又似是被鬼迷了心竅一般,非要她不可,寶釵打眼瞧著,林菁似乎根本就沒有成親的意思,否則她如今這般的年歲兒,又沒長輩的相看,合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兒著急,可她卻從未瞧見過林菁流露出一絲絲恨嫁的模樣。
這思量也隻是一瞬,她思慮的片刻,就笑著勸誡道:“這說的可就是混話了。”她拉著王氏的手,叫了聲姨媽又道:“且先不說咱們榮國府不缺這三瓜兩棗的,就單說舅舅王家,如今正的聖人看重,官位一升再升,又哪裏會在乎一個落魄小姐的那丁點兒的財產呢。”她溫聲說道:“菁姑娘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姨媽也莫要同個丫頭計較,沒得失了身份不是?”
王氏拉著寶釵歎道:“可見是寶丫頭明白我,這可算是說到姨媽的心坎上了。”王氏擦了擦眼淚,哭泣道:“也沒枉費我白疼你一場。”她拍了拍寶釵的手,感慨道:“終究不是自家的人,就算是對她再好,卻也無法交心,讓人心寒。”
寶釵又跟著勸誡了幾句,從王氏那兒離開後,正巧見薛姨媽正在做針線,見到寶釵,笑道:“來,快來瞧瞧,我新給你縫了件衣裳,看看合身不合身。”
寶釵走到薛姨媽跟前,配合著母親換了衣裳,開口說道:“我剛剛去瞧了姨媽,被菁姑娘氣的吃不下飯,寬慰了幾句。”
薛姨媽輕笑了一聲,才道:“也是你想著你姨媽。”她手上的動作沒停,隻道:“平日裏她也疼著你,若日後你跟寶玉……”
“媽!”寶釵嗔怪的瞪了母親一眼,抿唇思附了片刻,才道:“媽媽這話日後莫要渾說了,被人聽了不好。”
“有甚不好的?”薛姨媽不甚明了,皺了皺眉,道:“這是你姨媽親口應承下來的,這寶二奶奶隻能是我兒。”說著她撫摸著寶釵的臉頰,顯然很是滿意閨女,輕歎道:“寶玉雖說是個有大造化的,可如今卻還未瞧出什麼,若非她是你姨媽,又有個在宮中做娘娘的嫡姐,卻也是配我兒不上的。”
寶釵雖然穩重圓滑,可終究也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此番說起終身大事,卻也是羞紅了臉,囁嚅了半晌,才低聲說道:“可女兒瞧著,寶玉他……”寶釵抿了抿唇,才皺眉說道:“對林妹妹卻是大不同的。”
薛姨媽微微眯了眯眼睛,輕歎了口氣,摸著閨女的發絲,低歎道:“總是寶玉他心中有林姑娘,那又能如何呢?”薛姨媽揚眉笑道:“我那姐姐自嫁入賈家,就同她那小姑子不對付,更何況如今林姑娘不過是個孤女罷了,吃住都要倚仗賈府,對寶玉不能幫襯分毫,她身子又病病歪歪的,姐姐定然不會願意林姑娘做兒媳婦的。”見寶釵仍未開顏,薛姨媽笑著說道:“我兒倒是參不透了,這婚姻大事,自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輪得到寶玉他說個不呢。”
寶釵低垂著頭,沉默不語,雖知道母親說的在理,可心中卻有些不得勁兒。
她抿了抿唇,將這種不舒坦壓入心底,才道:“媽媽如今還是莫要太憂心我了,且說哥哥如今該如何是好?”她眼中有些憂慮,“哥哥先前每日裏不著家在外頭吃酒應酬,如今雖說每日裏都在家中,可我瞧著,卻沒什麼精神,得空就想著往園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