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坐在候機室的凳子上,一臉平靜地看著窗外的飛機坪,等待著登機時刻的到來。
今天早上,古田謝絕了劉泰來等人安排的送行活動,而是一個人默默地提著兩箱子行李,坐出租車到了昌北飛機場。他連廖沫莎都沒有通知,不過車子在過八一橋的時候,古田接到了廖沫莎打來的電話,責問他為什麼不等她去送行就走了!古田沒有解釋什麼,隻是輕輕地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就掛了電話。
現在古田坐在候機室,臉上看起來很平靜,但是內心卻思潮湧動。
這是一個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這個城市裏留下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也留下了無數的汗水,還有淚水。所有的愛恨情仇,都可以在這個城市得到印證。而現在,自己就要離開這裏了,也意味要離開這個城市所熟悉的節奏,這難免讓他有些留戀。盡管這次的離去隻是暫時的,三年之後,或許他又會回來。但是誰也不知道,三年之後的這個城市,是否還是現在的這個城市?三年之後的古田,是不是還是現在的古田?三年之後的這份感情,會不會還是和現在的一樣?沒有人知道答案,就是古田自己也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在這個城市上學、談戀愛、找工作,把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時光都留在了這個城市,同時留下的還有希望,還有遺憾……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康南老家,卻又承載著古田心中無盡的牽掛。當古田向古安慶和林鳳英告別的時候,望著消瘦憔悴的父親,望著哭得一塌糊塗的母親,他有一種心碎的感覺。他不知道此去一別,還能不能再看到這個場景,也許等他回來之後,這間屋子已經物是人非了,隻剩下母親一個人孤單的身影,而父親已經長眠在了屋後的青山上。
他不知道現在的這個選擇,在幾年之後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痛不欲生。但是這一刻他什麼都想不了了,任憑隱隱約約的痛在心中擴散,在腦海裏擴散,在整個身體擴散,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想不了了……這時候,機場的播音響起:“各位旅客,從江西南昌開往美國洛杉磯的國際航班已經開始檢票登機了,有去洛杉磯的乘客請加緊時間在3號登機口登機。”
古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回頭望了一眼檢票口。就在這偶然的一回眸中,古田發現廖沫莎站在檢票口處,靜靜地望著自己。她沒有打電話,也沒有叫喊,隻是一言不發地靜靜地望著自己。這一刻,古田的腦子一片空白,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他也隻是靜靜地望著廖沫莎,一言不發地、靜靜地望著廖沫莎站在檢票口。
良久,他咧開嘴,朝著遠處的廖沫莎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向著登機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