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風雲詭譎,雷電交加,整片森林發出如同天崩地裂的巨大的響動,墨瀾心知不妙,急急去查探,卻發現琉夢已然催動了魔石之力,正要與魔君同歸於盡。
墨瀾當下心焦,想要阻止卻怕傷及琉夢的性命,隻能化成白色光霧衝向琉夢身前,最終是替她擋了魔君最後致命的一劍。
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漸漸消失,一切皆是天命,昨夜他曾經去過月靈宮,查看自己的仙生花,那時候的仙生花,極盡枯死,隻剩下最後一隻殘瓣。
生死有命,墨瀾早已看開,隻是他現在心裏最放不下的,便是琉夢。
琉夢緊緊將墨瀾抱在懷裏,已經哭成個淚人,嘴裏不停念著:“墨瀾,你怎麼這麼傻,你不該替我擋這一劍的!”
她最終泣不成聲,他卻心中淡然。
“琉夢,好好活著,為了我而活。”墨瀾心口翻湧著腥甜的血液,滾至喉嚨處,他不想讓琉夢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硬生生地吞了好幾下,可是一開口卻還是有血液抑製不住地從他的嘴角流出。
紅魔劍完成了使命,便從墨瀾的胸口消失,傷口不停地流出血液,將他一身紫墨錦袍染成了墨黑色。
琉夢瞧著生命垂危的墨瀾,曾幾何時傲視三界無往不能的東虛仙尊,也會有仙逝的一天?
“不,瀾!你不能死!”琉夢哀嚎著,魔石之力突然在這時候出現征兆,似乎想要占有琉夢的身體,控製她。
墨瀾自然看出了端倪,將自己幾十萬年的修為全部傾注在琉夢的身上,用來抵抗魔石的力量。
琉夢隻覺魔石的力量和墨瀾的仙力相對抗著,讓自己如同掉落進千年赤火般痛苦難受,最終她心口突然破孔流血,與魔石的契約終於在墨瀾搭上自己的性命之時,解開了。
魔石憑空掉落在地,琉夢不想其在危害蒼生,趁著魔石再次陷入封睡之時,當即催動法術將其摧毀成粉末。
墨瀾重重地躺進琉夢的懷裏,看著她的心口漸漸在月瓏晶的治愈下,修複了傷口。
“墨瀾,你堅持一下,月瓏晶一定可以救活你。”沒有了魔石的壓製,如今的琉夢隻覺渾身舒暢,加上墨瀾將自己的修為傳輸給她,相信催動月瓏晶,一定能將他救回。
墨瀾卻搖搖頭,聲音雖然還是那樣低沉,可是卻因為氣息不足,顯得有些縹緲,隻聽他說:“琉夢,紅魔劍有摧毀元神之力,所以,沒用的。”
他伸出手撫摸過琉夢的臉頰,微微笑起來,那笑容很輕很飄忽,好似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夫君累了,活了幾十萬年,也該歇歇了。”
琉夢來不及回應,墨瀾緩緩閉起眼睛,撫摸她的手已經重重地落了下去。
“瀾,我不準你休息,聽見沒有!你不許休息!你給我醒醒!醒醒啊!”
琉夢幾近瘋狂的歇斯底裏,淚水如同傾盆大雨一樣揮灑,好幾滴鹹鹹的淚水落在墨瀾的臉上。
可是墨瀾卻再也做不出任何回應,再也不能睜開眼,深情款款地將琉夢摟緊,溫聲軟語地對她說:
“娘子,夫君太想你。”
月靈宮裏一片灰敗景象,不知季節紛紛凋落的月芙花好似情人哭泣的眼淚,永遠不知道停歇。
灰蒙蒙的烏雲一片比一片壓得低,仿佛快要將月靈宮壓垮一樣。
整個大殿裏,宮娥們的表情甚是凝重,有些小宮娥的眼眶不禁含著水澤,深情悲哀,可是誰也不敢出聲哭泣,連走路都是靜悄悄的,生怕吵到大殿之上,躺在紫氣凝晶醉月榻上的墨瀾。
但是誰心裏能不知?隻怕雷打的聲音,也不能喚醒墨瀾了。
坐在榻邊上的琉夢,細心地為墨瀾寬衣梳洗,如今墨瀾換上一身淡紫色軟煙羅長袍,頭發披散下來垂在榻邊,神情平靜祥和,若不是沒有了呼吸,他此時此刻更像是熟睡中一般。
琉夢伸手輕輕地為他擦臉,墨瀾眉宇飛揚如峰,鼻梁挺直,嘴唇勾勒一個彎彎的弧度,似是在笑,棱角分明的輪廓在月靈宮內點燃的燈火下,映襯得朦朧又唯美。
她一遍一遍地為他擦臉,又一遍一遍地抹掉自己的眼淚,不禁去握住墨瀾的手,此時他的手已經冰冷,再也沒有往日的溫度。
琉夢心裏一陣酸楚,已經低泣無聲,將墨瀾的手緊緊地貼上自己的臉頰,想要將他的手捂熱,將他的心捂熱。
好像這樣他下一秒鍾,就會睜開眼睛醒來,微笑低吟,柔柔地喊她的名。
可是任月靈宮的燈火再亮,琉夢的手再熱,墨瀾他依舊緊緊閉著雙眼,沒有要睜開的跡象。
“你怎麼舍得,怎麼舍得?”琉夢喃喃地說著,眼睛已經哭得紅腫。
這時候,聽見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
碧蓮仙子走近大殿,看見眼前的這一幕,不敢置信地晃了晃神,渾身顫抖地仿佛所有力氣都被抽幹一樣,最終跌落在地上。
“月神姐姐,仙尊他....”碧蓮仙子雖然心裏早已經明白,可是卻始終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東虛仙尊,他那麼威風的一位尊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輕易地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