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寂寥孤漠的背影,蒼涼而悲傷。
修身的黑色刺龍錦袍,穿在那消瘦挺拔的軀幹上,不再是量體裁衣,反而有些瘦骨嶙峋的意味。
他怔怔的望著牆壁上畫中的女子,那丹鳳眼裏的深情款款,似要將畫中的女子看的活了才肯罷休。
景墨塵伸出手,顫抖的指尖,輕輕的去觸摸畫中的女子,明眸似水,眉目如畫,牙白的衣裙飄飄欲仙,那嘴角不勾自笑的冷豔,都那樣令他沉醉其中……
當看到女子胸口的墨漬,景墨塵方才覺得觸目驚心!
他終於回歸到了現實,他又是多麼的不願意承認,昔日佳人早已不在,自己也隻能沉浸在這幅畫的意境裏。
那是她對自己賭氣的一筆。自己曾想方設法的想將這汙濁的一筆抹去,然而此刻卻覺得它無比珍貴,這是丫頭留下的東西。
不管是好的、懷的,殘的、損的,他都如獲至寶。
那畫上的兩個墨黑大字:吾愛。
景墨塵記得,那是他親自執著心愛之人的手題上去的。
今日是莫子清下葬,景墨塵沒有去,因為景墨塵這個男人,此生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就是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自己。
他自認為天下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他現在才發現他錯了。
他無法阻止自己心愛的女人與自己陰陽兩相隔……
無所不能的他,曾經用那樣卑鄙的手段得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最後卻敵不過生死。
景墨塵緩緩的收起了牆壁上的畫,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懷裏。
他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他要去追隨他的丫頭。
為了不驚動任何人,他隻能趁著丫頭下葬的時候,自己偷偷的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自刎。
“主子!”
門外傳來清水的聲音,景墨塵蹙起了眉頭,清水不是負責這丫頭的遺體下葬麼?
這等大事……
為何來這裏找自己?
景墨塵快速的拉開了房門,問道:“何事?”
見清水滿頭大汗,景墨塵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清水性子屬木頭的,極少的情況下能有激動到大汗淋漓的時候。
顯然,一定有什麼自己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清水急的忘記了禮數,也顧不得擦擦臉上的汗水,平日木然的臉上此刻全是焦急,喘了口氣,說道:“主子!五皇子不見了!”
頓了半晌,景墨塵的劍眉擰了起來,一個斜眼瞪著清水,不悅的說道:“什麼叫做……不見了?牢裏那麼多重兵把守……清水,你不要跟我說五皇子插著翅膀變成蝴蝶飛走了!”
清水:“……”
清水立刻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主子,與你所說的沒有太大區別!方才皇後娘娘的遺體剛剛下葬,牢裏就傳來了消息,說五皇子消失了!卑職去看了一下,明明牢門是鎖著的,有無數重兵把守,可當侍衛去給他送飯的時候,卻發現牢裏就隻剩下了手鏈腳銬,而五皇子這個人……卻離奇的失蹤了!”
“失蹤……?”
景墨塵眉間折起了小山,思索片刻,隨即又問向清水,“有何人去探望過五皇子?”
清水立即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堅定的說道:“絕對沒有!主子放心,謹遵您的吩咐,不允許任何人探望五皇子!再說了,那些與五皇子昔日要好的那些江湖敗類,都已經被主子下令處死,還有誰去探望他!”
景墨塵忽地想起,還有一個人是離著五皇子最近的——樓蘭國的小太子。
據說樓蘭國的皇宮裏百年之前得了寶貝,這個寶貝甚至可以大變活人,將活著的人生生的變得不知所蹤!
後宮的女人為了爭寵,利用這個寶貝為非作歹。
當時在任的樓蘭國皇帝為了後宮的的平和與國家的安定,早已下令將這個東西毀滅。
如今看來,這寶貝根本沒有被毀滅,而是被藏了起來!
景墨塵想起,前幾日裏,樓蘭國的皇後跪在自己麵前為樓蘭國的太子求情,莫子君叫了她一聲“姑姑”。
當看到樓蘭國的皇帝時,莫子君喊了他一聲:“坊主。”
於是乎,所有人都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賭坊的坊主,原來是樓蘭國的皇帝,年少時期也是一位愛行俠仗義的人士,喜歡遊山玩水,遊曆各國,最後遊到了杞國,遇到了莫子君的姑姑求助。
繼而便被這位美麗善良,倔強又機靈的女子打動了。
當時又碰巧趕上,莫子君的姑姑被心愛的男人拋棄,內心痛苦空虛,坊主便趁虛而入,於是乎,這樣的兩個人,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當年莫子君的姑姑,也就是丫頭的娘,撇下丫頭自己一人出走,哪裏是去找什麼這丫頭的親生爹爹,根本就是跟隨那位賭坊的坊主去當了樓蘭國的皇後!
那鮮紅衣衫的少年怔怔的坐在地上,滿臉的不可置信。
太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畏國破家亡也要的到的女子……
竟然是自己,同母異父的——親生姐姐!
小太子目瞪口呆的坐在了地上,如傻了一般。任憑他的母後如何喚他,他都不理不睬,坐在地上愣愣的發呆。
這令他痛苦不堪的事實,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景墨塵想起,樓蘭國的皇後苦苦跪著哀求自己放了小太子,然而景墨塵卻無情的搖了搖頭。
放?
怎麼可能,景墨塵一直都是冷血動物,千萬不能跟他講情麵,他的情分早就給了那丫頭,然而那丫頭現在卻隻剩了一把黃土。
他才不管這個人是誰,就算是天皇老子,他都不可能放過!
他不要他死,就要他生不如死!
侍衛將那小太子拉進牢獄的時候,丫頭的親生母親在小太子的懷裏塞了一樣東西。
起初,景墨塵並沒有怎麼在意,隻當是她給了自己兒子一件能了解自己生命的小東西,由此,並未加以任何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