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才的漆黑又湧了上來,他身體一鬆,徹底失去意識。
綿城 孫府
綿城已然落入大瀚之手,主帥顧承麟,大瀚三王爺,此時正坐在府裏批示公文,大軍要休整一月,便臨時“征用”了一處無主的大戶人家府邸。那麵寫著孫府的牌匾也被人叮叮光光拆了下來,扔在茅廁邊了。新的牌匾還沒有掛上來,顧承麟隻是暫用,並不想占為己有。
數隻信鴿撲棱棱的飛上天空,又有信鴿飛來,院中人來人往,人流以正堂為中心擴散,顧承麟頭也不抬的吩咐下去各色軍令,於是人流又散入綿城,小城迅速恢複了秩序。
一切基本結束時,天上日頭西斜。顧承麟灌下一壺冷茶後,想起今日留下的那個奴隸。
“顧沂!”他喚道。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推門進來,並帶來一隻小竹筒。
“殿下,王妃給您的……”
“不看。”顧承麟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那幾個兄弟從前總往他府中塞幾個姬妾也就罷了,趁他不在,父皇竟給他娶了王妃。見都沒見過的不知哪個倒黴小姐。
顧沂識相的收起小竹筒,顧承麟起身問道:“今天那個漂亮奴隸呢?”
“啊?”顧沂愣了一下,依稀想了起來,似乎是有這麼個人來著。
“屬下去看,今晚就給您洗幹淨送過來……”顧沂連忙躬身,抬頭往外走時,就看見自家主子奇怪的目光。
“你……就是這樣想本王的?”
顧沂撓頭,半晌道:“您府上不也有些孌童嘛……我大瀚風氣開放,您不必不好意思。”
顧承麟臉黑了一下,強忍著沒將手中毛筆射到顧沂身上,然後抬頭一指門口,對著顧沂微笑道:“出去。”
童錦言醒來時,天邊已微微泛起昏沉的顏色來,小七在旁邊守著他,偶爾可聞幾聲抽泣,見他醒來,終於破涕為笑,抬起紅腫的眼睛對著他笑道:“哥哥終於醒啦……”
雖是夏日,童錦言仍舊感覺到身下傳來的陣陣寒氣,他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他和小七,還有幾個奴隸,被人丟在了牆角,草草用一個大籠子罩了,身下是冰冷的青石磚,童錦言揉揉僵硬發疼的腿,抬手將散落的頭發用繩子束了起來——所謂繩子,就是從衣服上撕下的破布條。
“他們很忙,就把我們丟在這裏不管了,錦官哥哥,小七好餓。”小七委屈巴巴的道,雖然被抓到軍中做苦力很累,但起碼還有飯吃,如今被丟在這裏,怕是餓死了都不會有人管。
童錦言用力的扯開糾纏在一起的發絲,抬眼就看到信步而來的男人。
斜眉入鬢,一雙寒光四射的狹長眸子,鼻梁高挺,刀刻般的淩厲輪廓。他逆光而來,夕陽微微模糊了麵容,隻見一角黑袍在風中翻飛。
像個暴君。
“你叫什麼。”顧承麟說話永遠是平平的陳述句,卻叫人不敢不回答。童錦言腦子模模糊糊的閃過些什麼,卻快的抓不住。這人是他見過最有氣勢的人了……像大哥那樣的將軍,可大哥在他麵前從來都是收斂氣息,像個平常人家的大哥那樣。
可是方才的漆黑又湧了上來,他身體一鬆,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