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安靜靜地聽著她說完,為她的經曆而感到悲傷,“你去嗎?”紅嫣點了點頭,“今年我去吧,我已經兩年沒去了。”這事從最初的深刻到現在的淡化,現在再去回想起來,心口微痛,已沒有當初的那種感覺了。母親在電話裏跟她說,讓她真心地看父親一次,事情過了這麼久,該放下了,母親已經放下了,希望她也能夠放下。
鄭思安的黑眸望了她一下子,不禁脫口而出,“我陪你去吧,他是你爸,也是我爸,我理應去看看他。”
“你……”紅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下子哽咽地不知道該怎麼說,“也是我爸”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不過此刻不敢想入非非,他能這麼說就很好了,不想再奢望更多了,怕失望,最後她輕輕地應了一句,“好……”
在他們出發前,李母打了一個電話給鄭思安,她的意思是希望鄭思安能夠陪紅嫣一起去,沒想到鄭思安早就這麼做了,於是安心了,紅嫣對於很多事都喜歡往死胡同走,然後走不出來,李母希望能夠有個人陪著她走,這樣不會孤單。
紅嫣和鄭思安開著車去到父親的墓前,路上紅嫣買了一束黃菊花,他不知道父親生前喜歡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否喜歡這種花,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她從來沒有了解過父親,就如同一個符號一般,它僅僅是個符號,存在且沒有任何意義。
當紅嫣將花放到父親的墓前,她輕輕地呼了一口氣,鄭思安在她身邊輕輕地擁著她,紅嫣朝他笑了笑,“是是非非,似乎都隨著人的死去而顯得不具任何意義,追究又如何,不追究又如何?到頭來不過是黃土一片。”說著,她蹲下捧起一把沙子,看著沙子緩緩地從指尖縫隙下落。
鄭思安見她這般,不禁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怎麼變的如此多愁善感了?黃土亦存於世,並無消失,可以不存在,但是不能淡忘。”紅嫣傻傻地看著墓碑,鄭思安將上麵的雜草清理了一下。
“其實,我每次看到這些,心裏會變得很平靜,但是私心告訴我,我不能平靜,似乎一旦平靜了,就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畢竟這個疙瘩陪伴了她好久好久,一下子割除,太過於不適應了。”很矛盾的心理,放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內心就是有一股想法,特別特別的不甘心,緊緊地束縛著她,猶如一張無形的網。
“是你還放不開吧,所以你才會覺得諒解讓你很不舒服。”鄭思安看了她一眼,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麼說她,有時候她會顯得特別矛盾,所以李母才這麼不放心,她一直都是一個“大孩子”。
紅嫣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我們走吧。”見鄭思安弄得差不多了,紅嫣不禁準備要離去,鄭思安看了紅嫣一眼,“你還是拜一下吧,他畢竟是你父親。”
“我……”她糾結地看了鄭思安一眼,想了一會兒,點點頭,似乎有點不心甘情願地拜了一下。鄭思安嘴角勾起一個很好看的微笑,李母曾跟他說過,紅嫣不喜歡去拜祭,因為她從未原諒也從未放下過,現在情勢總算好轉。
紅嫣和鄭思安在附近的一家小館子吃了飯,便準備離去,沒想到在門口看見叔叔的人影,紅嫣不禁愕然,怎麼到哪裏都看見,躲還是不躲呢?見他們往這邊走,腦袋刷白,抓著鄭思安又進了餐館。
鄭思安對於紅嫣的這個舉動表示無奈,見麵也沒什麼關係。待叔叔他們走進來之後,紅嫣就坐在他們後麵的一個不醒目的位置,由於椅子高度的問題,暫時看不到他們,紅嫣拿著菜單遮臉,令她不禁感歎,這年頭玩隱身也不容易啊,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
叔叔跟著嬸嬸以及她的侄女,三個人邊吃邊聊,嬸嬸啐了一口,“為什麼每年我們都要跑到這裏來啊?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憑什麼要年年啊,年年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拉上我們?一大早就讓我們過來。”叔叔咳嗽了一聲,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有欠就要有還,我們欠的太多,能還一點是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