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靈靈的心情得到恢複,幾天後,我請求歐陽能讓我們到一個偏僻一點地方住一陣子,盡快淡忘掉這件事。歐陽很認真地考慮了我的請求,他建議說:“要不這樣吧,你們去我的老家去住,那裏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你們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很意外,看來這家夥還挺懂人情的,不像先前那樣死板不開竅了。不能不說鄭重陽真麵目的暴露讓他改變了對我的看法。排除掉我們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男人之間其實是很好相處的,不像女人那樣難以溝通。一根煙,一杯酒,男人就可以從陌生人聊成熟悉人。我想住到僻靜的地方的另一個原因是,我要控製住毒癮的發作,在這個城市裏,我的欲望隨時都得不到克製,我覺得靈靈可以掌控我,因為我沒有失去對她那一身靈氣所寄予的期望。
歐陽用車把我們送到了一個山區的村子裏。山區的樹木很多,茂盛得看不到山隙間的出口,樹與樹之間的縫隙。天空純清的出奇,不知名的鳥兒的叫聲隨處都能聽到,空氣裏散發著甜甜的泥土與樹葉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歐陽老家的人也很熱情,甚至連附近一帶的鄰居也異常好客,他們時不時端些花生,拿些烤薯,弄來一大堆鄉土風味的本地特產擱在我們麵前,盯著靈靈不停地看來看去:
“這女娃娃長得真好看,像畫紙裏的一樣……大城市來的妹子,就是不得了的標致……這是你女兒吧,還是你親妹子啊?你們兩個的臉龐子好相像啊……”
我有點不適應了,以前從未體會過這種純樸的鄉土氣息,那些誇靈靈的話讓我聽得嬉笑顏開心裏甜滋滋的,好像真的是誇得我妹子。在這種純粹自然的民俗環境中,我開始對歐陽的看法有了一點改變。脫下了警服的歐陽變回了山裏的一條漢子,他黑黑的皮膚讓我突然覺得很溶入這一片土地。歐陽會的東西竟然也不少,唱山歌,踩高蹺,喝後勁十足的米酒。我跟著他學會了用樹葉吹奏曲調,靈靈還跟著歐陽學會了用青草編織螞蚱。當我在歐陽住的一間舊房間裏看到一張韓舟的照片時,我竟然沒有一點吃醋的感覺,真的沒有。
我隻是微微笑了,在這一刻,我想是不是該對韓舟遺忘了。
歐陽也許算不上是個優秀的警察,但他算得上是個好人。也有可能他以後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警察。我看著韓舟的張照片浮想聯翩,什麼時候她照了一張這麼好看的,竟然也沒送給我。我想努力生出一些怒氣,卻又在想著他在追韓舟的情景。不過,我一點都不難過。
風平浪靜的過了大半個月,我又懷念起王欽來,曾經風光無限的四個江湖哥們,現在單剩下我一個在這裏做著隱士的夢。我知道這是暫時的,我為不能跟叮叮一起享受一下這裏的水土而挽惜不止。靈靈是個乖巧的女孩,她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有一天她跟我說:“假如以後一輩子住在這裏,你會不會忍受得了這份寂靜?”
我驚訝地看她,小小年紀,怎麼會有大家閨秀般的語氣。我說:“我無所謂,但你可是個有前途的女孩子,應該回城市裏去,那裏才是你發展的地方。”
靈靈說:“我是說假如。”
我說:“沒有假如,這裏好是好,卻不屬於我們,更不適合你,這裏封閉落後。你知道有多少山裏的孩子幻想出去外邊嗎?”
靈靈哈哈笑了,說:“我說的可是你,又沒說我要呆在這裏。”
我被她捉弄了,做勢要在她頭上打一巴掌。靈靈並不閃開,將手裏用寬蘆葦葉子編織好的兩隻一大一小的動物擺放在桌子上,說:“這隻是羊媽媽,這隻是羊寶寶。”
我心裏一顫,說:“你是想媽媽了是吧?”
靈靈搖了搖頭說:“不想了,她已經不是我媽媽了。”
我說:“她還是,我相信她會回到你身邊的。”
靈靈笑起來,拉著我的手跑到屋子外,在一條小溪流邊,她悄悄地說:“老田哥哥也跟我保證過,我媽媽一定會離開候渚的,因為候渚不會有好下場。”
聽到老田的名字,我猛然怔了一怔,心劇烈疼痛起來。
老田什麼時候跟靈靈保證過這事?那會兒他還不知道候渚與孫菁的關係啊。靈靈現在所有的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打聽來的。而那時的老田,早已命赴黃泉了。他之前能預測準這種結局嗎?候渚目前的下場與叮叮的死亡,誰又能真正算得到?
靈靈見我發呆,左右看了看,說:“告訴你個秘密吧?”
我問:“什麼秘密?”
靈靈說:“老田哥哥並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