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既憐憫又鄙夷地看著眼前的這條瀕死之狗,突然覺得他的眼神裏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哀求?悔恨?還是無助?這種眼神令她心軟,可是現在她也無力回天,一個生命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消失。白惠突然撲過去,將臉湊近那張在慢慢僵硬的臉,她急急地問:“柳皓星,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選擇了我?為什麼?是偶然的嗎?還是早早就選中了我?是不是,你說啊……”
可是,柳皓星的瞳孔正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放大,他其實想點頭,卻連垂下脖子也做不到了,他的脖子僵硬得像被石化。
……
白惠迅速收拾了一下現場,關門離去……
過了好一會,錄音裏傳來敲門聲,敲了幾下,來人推開了門,猶猶豫豫地走進來。
這個人是梁楓,他一進門,就被這一幕嚇得如木雞般不能動彈,好一會才像夢醒般回過神來,剛吸了口氣,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嚇得他五魂出竅,腳上一軟,差點摔倒。來人急忙從後麵扶住他,他回頭一看,竟然是張局長。
張奔騰望望屋裏的情況,又望望梁楓,倒是鎮定自若,他問:“你幹的?”
梁楓驚魂未定,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也剛到,就看到柳皓星死了,七竅流血,看樣子是喝了毒藥。”
“畏罪自殺。”張奔騰以領導的口氣立即下了個結論。
梁楓沒有去分析的閑心,趕緊請示:“局長,你看,怎麼辦?”
“怎麼辦?報警啊,人又不是你殺的,你不報警,那就有嫌疑了。”“是,可是,我覺得奇怪,局長,我想問你一句,是不是柳皓星打電話叫你來的?”
張奔騰臉色鐵青地點點頭。
“那就對了,如果他要自殺,為什麼還叫我們上來,這,難道隻是讓我們給他收屍?”
“還有那個錄音。”張奔騰老於世故,突發事件麵前總能保持冷靜。
梁楓一眼看到桌子上的錄音機,那上過去抓起來,按了播放鍵,正是自己和白惠的對話,局長在麵前,他又不敢按停止鍵,而裏麵的對話又讓他無地自容,幾次想按停,瞄見局長聽得津津有味,又不敢。
好不容易聽完了,張奔騰意味深長地瞪了他一眼,說:“你處理好這裏的事,我先回去,回頭向我彙報。”說完拔腿就溜。
梁楓見局長腳底抹油,恨恨地朝他的背影呸了一口,不過此刻他也別無選擇,掏出手機來撥0。在等待警察上來的時候,他一會站一會坐,錄音機從左口袋換右口袋,換了無數回,總之,放哪兒心裏都不踏實。
錄音聽完,杜宇似乎已經陷進入定的狀態沒出來,章雨也沒打擾他,旁邊陪坐著,找了根煙,啪的一聲,打火機的聲音意外將杜宇拉了回來。
杜宇沒有發表章雨等待中的評論點評,他隻是站起身來,說:“我先告辭。”
章雨很意外,忙說:“不急不急,杜先生,我們還沒討論白惠的事情呢。”
杜宇很抱歉地說:“章警官,我們沒有討論的必要了,因為,你今天給我展現的白惠,並不是我認識了十年的妻子白惠,她是另外一個人,我不熟悉,也不了解,所以,你想得到的資料,我一點也沒有,抱歉。”
章雨愣愣地望著杜宇離去,惱火地掐掉剛點的煙頭。
劉潔送資料走進來,看到章雨的表情,很快明白了他的困惑,拍拍他說:“章雨,你沒結婚,理解不了婚姻裏的人。你給杜宇全部的真相,事實上是解脫了他,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妻子其實是個完全陌生的人時,他反而輕鬆了,甚至有一種自己根本未曾有過妻子的感覺。既然是陌生人,那就可以和自己無關啦,嗬嗬,別氣餒,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我們能解脫一個算一個,當作學雷鋒做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