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笑著躲過去,告訴他是寧非送的。衛卿一聽,就來氣了:“他怎麼還不死心啊?你告訴他你跟我已經結婚了嗎?”這個男孩子,插在他們中間,跟定時炸彈一樣。
周是原原本本告訴他兩個人下午見麵的經過,說:“人家都要走了,計較什麼呀。送花怎麼了,我就喜歡花。”衛卿哼道:“走得好,走得妙,走得我呀呱呱叫。”這顆定時炸彈總算拆了線,去了後顧之憂。周是笑倒,踮起腳尖親了下他,揉著他臉蛋說:“哎呀,你這什麼話,怎麼跟小孩子一樣。”真不敢想象他坐在辦公室那威嚴的樣子。
衛卿胡亂撥弄桌上的花:“幹嘛擺桌上啊,放陽台上去,實在沒地兒擱,扔垃圾桶裏也行。”小情敵送的鮮花,怎麼看怎麼礙眼。周是忙拉開他:“這花開得多好啊,人家又沒得罪你,不許扔掉!”衛卿哼哼哼的,半天沒好臉色。周是黏著他,好話說了一籮筐,他才漸漸好轉。那瓶鮮花慘遭滅頂的厄運總算過去。
第二天她去學校,剛放下東西,有同學高叫:“周是,有人找!”還伴隨著口哨聲,興奮異常。她好奇地跑出去,見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小夥子問:“請問是周是小姐嗎?”遞給她一大捧的鮮花。
走廊上一大片的同學圍觀,送花上門,這動作確實夠引人注目的。周是愣住了,問:“這是誰送的?”他搖頭說不知道,隻負責送花。周是抱在懷裏,翻了翻,裏麵也沒插卡片啊。想起昨天衛卿因為別人送的鮮花鬱鬱不樂的樣子,不由得一笑。真是幼稚!送個花還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心裏卻不是不甜蜜的。
大家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周是,周是,哪位仰慕者的鮮花?竟然送到學校來了,真是浪漫!”周是笑而不答。有人說:“咦,怎麼沒留名啊?周是,說一說,到底誰送的?你都結婚了,竟然還有人送鮮花,羨慕死我們了!”大家的八卦一上來,她根本脫不了身。
群眾的力量是可怕的。她隻好投降,笑吟吟地說:“當然是老公送的呀。”此話一出,引起一片驚呼聲。大家都說:“周是,你都結婚了,老公還送花,幸福死了!嗚嗚——我們也要去結婚!”於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夫妻倆感情甜蜜,如膠似漆,十分恩愛。
周是這一天心情好得不得了,提前回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乖乖等丈夫回家。衛卿一進門就聞到香味,笑問:“今天什麼日子?這麼豐盛的晚餐!”周是迎頭親了下,笑眯眯地說:“好日子!”衛卿順勢摟住她:“什麼好事啊?得獎了?”周是白他一眼,嬌嗔道:“你說呢?”
衛卿坐下來,看見桌子中央擺的花,於是說:“這花你還沒拿走呢?”要擺到什麼時候!周是拿碗筷進來:“這不是你送的嗎?昨天的放書房去了。”衛卿愣住了:“我什麼時候送的?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周是一聽,覺得蹊蹺,問:“你今天沒讓人給我送花?”衛卿搖頭說沒有。他一大早忙到現在,哪想得到送花啊。
兩個人臉色變得鄭重。周是怯怯地說:“你昨天不是挺生氣嗎?我以為你特意補送的。”衛卿搖頭,想也不用想,又是寧非。周是忙安慰他:“好了好了,他已經退學了,快要離開北京了,你別生氣了啦——”
衛卿亦覺得無奈,他跟周是都結婚了,這孩子也不管,我行我素,實在讓人頭疼。周是蹭著他說:“我覺得他也沒別的意思,昨天他送花的時候,說希望我收到花能有好心情,所以才……”兩個人對此事也不能做什麼,想著他即將離開,心情可能有些異樣,因此隻能作罷。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接下來一個星期,她每天都收到一束鮮花。弄得整個美術係的人全部轟動了,大家都以為是衛卿送的,將此事廣為傳誦,他們倆的事在校園裏一時傳為美談,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周是一時間成為萬千少女仰慕的偶像級人物。
隻有周是自己如坐針氈,芒刺在背,每天看著送花的小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衛卿看著她手裏的花,臉色一黑,哼道:“這小子太囂張了!簡直不把人放眼裏,我找他算賬去。還是一學生呢,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周是勸道:“算了算了,哪能跟一孩子認真呢。”
不過說實話,寧非這種行為,凡是女人,沒有人能抗拒得了。何況他本身是一個癡情的翩翩美少年。
衛卿惱了:“你認為他是個孩子,其實他的心機比大人還深沉!有這樣挑釁我的嗎?擺明不給我麵子!”給自己老婆送花,這人心裏想什麼呢!這不是實實在在給自己一耳光嗎?太可恨了!
周是氣短,想了半天,咬唇說:“要不,我找他談談?讓他以後別再送花了,行嗎?”衛卿說不行,他要親自和他談談。事關男人的麵子問題,絕不能含糊。這個寧非完全不管不顧別人的感受,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是倔強執拗的孩子!
衛卿立即給他打電話,要求見個麵,語氣倒是十分客氣。寧非卻冷冷地說:“對不起,我要和周是說話。”真的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周是聳肩,接過電話:“寧非,我有話想跟你說——”寧非頓了頓,歎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好吧。時間地點由我選行嗎?”她隻有同意的份。看著悶悶不樂的衛卿,周是抓過他的手,認真地說:“衛卿,我既然嫁給了你,隻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別的人再好,也不是我的。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我總是跟定了你的。”她希望他信任她,而不是這樣不安。
衛卿聽得一陣感動,摩挲她的臉說:“我知道,可是還是會擔心。太過在意便會害怕。我跟你講一個故事:有一對夫妻,感情很好,都受過高等教育,男的有自己的公司,女的開了間品牌服裝店,孩子在國外上小學,家庭可謂幸福之極。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無所有,喜歡那女的,天天站在門外送花,風雨無阻,也是不言不語,任憑別人怎麼說都無動於衷。一開始那女的還跟朋友一起取笑那年輕人,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是整整一年以後,她放棄繁華的生活,跟丈夫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