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奇怪,又說:“誰告訴你我二十歲的?我研究生都快畢業了,哪裏隻有二十歲!二十歲離我已經是很遙遠的年代了,我巴不得我隻有二十歲呢。”可不是嗎,反正一旦過了二十歲的生日就回不來了,當然遙遠。她就怕學生欺負她年紀小,從來沒告訴過誰她有多大。
寧非忍住笑意,挑眉問:“你研究生都快畢業了,那你多大啊?”周是想了想說:“二十五。”她班上的同學差不多都有二十四五的樣子。藝術生入學年齡普遍比較大,通常複考個一兩次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她們美術係有人比周是大整整一輪的。
寧非任由她睜眼說瞎話,說:“完全看不出來你已經二十五了,我還以為你隻有十八呢。”周是一本正經地說:“你可別到處跟人說我已經二十五了啊,女人的年紀可是秘密。我都可以當你阿姨了,以後見了我得規矩規矩叫‘老師’。”周是覺得自己在這小子麵前總算抬頭挺胸了一把。
寧非摸著自己的鼻子問:“你就這麼喜歡當老師?”周是問:“當老師有什麼不好啊?既輕鬆又愉快。我媽就是老師,一到教師節,多風光啊,全班的學生給她送花,還有以前的學生給她寄賀卡,堆滿了一桌子,我比我媽還高興。”然後她又總結似的說:“當老師不僅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而且是一項很有前途的事業。”
寧非對她慷慨激昂的陳詞無動於衷,等她終於說完,點頭說:“那麼就請你這個‘老師’來幫我想一想,我考哪個學校比較好?”藝術生專業考試年後就該開始了,現在已經在報名。
周是倒是不含糊,認真地考慮了半天,說:“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美術學院都不錯啊,當然,清華美術學院也是不錯的,我當年想考沒考上。不過,我覺得不論是從國內外的名氣還是師資力量來看,中央美術學院都是首選。中央美術學院是教育部直屬的唯一一所高等美術學院,那裏麵也是人才濟濟。你繪畫功底很不錯,又很有天分,隻要肯努力,肯定能考上的。”想她當年隻要再考一年,說不定也能進中央美術學院。
寧非站起來,看著她說:“我餓了,找個地方邊吃邊說吧。”周是覺得事關他的人生大事,確實應該好好考慮。於是大方地說:“走吧。”她打算請客,說:“我們學校食堂裏有個餐廳,又幹淨又好吃,要不就去我學校?反正不遠。”最重要的是便宜,因為是食堂餐廳,比外麵的餐廳便宜將近一半。
衛卿每次帶她出去吃飯,都是那種死貴死貴的餐廳,她覺得菜色也不怎麼樣嘛,完全是吃排場,還不如回家自己做呢。
兩個人走到路口,周是聞到一陣香味,是路口擺的小攤,香氣四溢,引得人垂涎三尺。不過她猶豫了下,因為衛卿一直教育她不能隨便吃小攤上的東西,不幹淨,容易生病,想吃什麼他自然帶她去吃。在他不厭其煩地說教下,她多少受了些影響,怕他知道,又該不高興了。
連著走過幾步,還回頭頻頻張望,顯然十分心動。走在後麵的寧非忽然停下來,問老板要了一大把烤羊肉串。周是拚命安慰自己,算了,那是小孩子吃的東西,於是咽了咽口水,站在一邊等他。
寧非將手中的羊肉串遞給她,她吃了一驚:“你不吃?”寧非塞在她手中,說:“你不是想吃?”他一個男孩子,哪吃這些東西,不過知道班上的女生都很喜歡這些烤的、炸的路邊攤食物。
周是滿臉笑意拿在手中,嘴裏還在客套:“哎呀呀,真是謝謝你——你真的不要吃?”既然買都買回來了,不吃就可惜了。她一路上吃得津津有味,對他態度馬上熱絡了起來,含糊不清地說:“寧非,我覺得你應該考中央美術學院,你多有才華啊,比我當年強多了——”
寧非走路目不斜視,有些無奈地盯著走在前麵的周是,怎麼有人這麼聒噪?吃個東西還不安靜!
周是推薦了幾個招牌菜,埋頭大吃,真是餓了,被羊肉串引得胃口大開。吃飽才想起正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想過考哪所學校嗎?有沒有把握?”寧非吃飯很有教養,始終不緊不慢,脊背挺直,放下手中的勺子,擦了擦嘴才說:“還沒想好,不過我自己會拿主意的。”
周是點頭:“嗯,好好好。你自己看著辦,慢慢來,還有一段時間呢,不要急,這一個月再努力努力,一定沒問題的。”其實她這話說跟沒說一樣,純粹是冠冕堂皇的樣板話。
招手買單時,寧非率先站起來,拿出錢包。那服務生愣了下,說:“同學,我們這不收現金。你可以到門口的服務台買票之後再付賬。”周是拍著他肩膀笑說:“客氣什麼,老師請你應該的。”說著拿出學校餐廳卡。
寧非有些悶悶的,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事。周是安慰他:“我雖然是學生,不過自己能賺錢,當然該請你。”走到樓下,周是說:“我送你出校門,你自己回家吧,別在外麵晃蕩,讓父母擔心。”
寧非卻問:“你住哪兒?”周是伸手一指:“斜對麵那棟樓,還有個很藝術的名字——‘公主樓’,因為住的全部都是女生,嗬嗬嗬——”不由得笑出聲。她也是剛聽陸丹說她們住的樓號稱“公主樓”,周是當時聽了哈哈大笑,就那破地方,要什麼沒什麼,洗手間老出問題,還“公主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