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鶴鳴對那一年多的過程予以輕描淡寫,但大誌他們深知其中曲折,那個案子不隻是虞鶴鳴終身難忘,連他們這些入局不久的人都對這個案子記憶深刻,畢竟,當時在H市也是掀起了渲染大波。
隻是,正是因為虞鶴鳴親眼目睹了其中慘烈,才不願過多去描述那些已逝死者的遭遇,但紀潮生卻不一樣,他同虞鶴鳴的性格有著本質的不同,他覺得隻有說出來讓這些小屁孩深知他們做警察的不容易才叫公平,所以,他緩緩接過虞鶴鳴的話,說著。
“一年多的時間,專案組裏的警察凡是孟波看見認識或是聽說的,其妻子兒女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迫害,其中一個警察的妻子被他們非法拘禁在酒店裏,那名妻子不堪忍受便割腕自殺,最後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死亡。還有一個警察的兒子本來同你們一樣在H高讀高中,發現被跟蹤後,被迫將孩子轉了學校,這也讓本來可以考上重點大學的兒子,隻考了一個二本,成為了那名老警察終身的遺憾。”
說到這,紀潮生已然有些哽咽,他咳了一聲後,再開口聲音已然帶著幾分沙啞,似乎是被寒風刮過後一般得冷冽。
“孟波落網後,H市的空氣仿佛都新鮮了很多,大街上不再有人戰戰兢兢地看著自己身邊過往的每一個人,擔心他們或許會隨時衝上來給自己一刀,那些其他隱藏在黑暗中的所謂的黑社會老大也不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不是去了別的市,就是收斂自己的言行生怕下一個被端的就是自己。我們現在每一個人所享受的所不以為然的安寧都是那些你知曉的不知曉的警察們用自己的生命和未來,用他們家人的生命和未來換來的,是,我們都承認,當年江叔就是被冤死的,但是,就是這麼一個明顯的人人皆知的事實又怎麼樣呢?總有些事實是你明確知道是不能接受,但你又不得不接受的,生活就是總有這些操、蛋的事。”
一滴淚滑進嘴裏,紀潮生咂摸出一絲又閑又哭的滋味後,倒吸了一口氣,臉上也恢複了他平時漫不經心的笑容,對著那三個哭的眼淚掛眼圈的小屁孩,笑著擺了擺手,說著。
“嗨,我跟你們三個小屁孩說這些幹什麼,行了,你們父母來了,情緒也穩定下來了,去見見吧。”
話落,紀潮生就想離開問詢室,卻被身後的一股力量用力地抱住,他下意識地皺眉想掙開,就聽著王煬帶著哭腔的聲音,一邊哭一邊說著。
“叔叔,你別走,我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們的,是我們錯了,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叔叔,真的對不起!”
紀潮生的身子猛地一顫,這個停頓的功夫,吳帥和鄭銳也撲了過來,三個孩子抱著紀潮生一邊哭著一邊道歉,那場麵壯觀之餘,也讓站在一邊的警察紅了眼眶,他們雖然知道孩子嘴裏說的再難聽的話都不要往心裏去,但是他們更希望的是從孩子嘴裏說出些溫暖的話,因為如果連這麼大的孩子都不理解他們的話,或許他們真的就像是傳言中那般十惡不赦了吧。
言語的力量有時可以塑造一個人的心,有時,也是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