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2 / 2)

他這當爹的親自帶著騎馬,吃到的糕點竟然比蔡高少?而且湛兒還要猶豫?

玄素忍不住笑,依舊不平。

湛兒倒不會想這些,等玄素吃完了,小手臂攀在他胳膊上,湊過去將他唇上沾的碎屑擦去。

玄素這才展顏。

去年的馬球賽因永初帝駕崩而擱置,今年便格外熱鬧。

阿殷入宮之初還為繁瑣宮務頭疼過一陣子,後來漸漸熟稔,就輕鬆了許多,閑時也愛到上林苑和北苑騎馬散心,跟女官們打馬球為戲——嫂嫂傅垚馬術頗佳,常入宮陪伴,常荀的妹妹常蘭蕙也是常客。不過畢竟多是女兒家,又多少顧忌她身份,打起來遠不及那年在北庭時酣暢淋漓。

今年聽說隋鐵衣歸來,這場馬球賽阿殷當然不願缺席。

窄袖兒春衫輕薄,那匹棗紅色的馬是慣用的,彼此熟悉。

阿殷握起馬球杆時,英姿颯然。

對麵隋鐵衣風采如舊,同阿殷當先縱馬而入,率隊馳騁。仲春的豔陽灑滿球場,周遭涼棚下坐滿了觀賽之人,不少人都是北苑常客,記得多年前隋鐵衣跟那位小女將對陣時的精彩。而今兩人年紀漸長,馬術球技也更加出色,挺拔修長的英姿在場中穿梭,精彩連連。

玄素坐於台上,目光一錯不錯的跟著阿殷。

胭脂紅的衫子灑了點點金色,穿在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皇後身上,陽光下看來,如同這滿目嬌嫩新綠般生機勃勃。她滿頭青絲皆用玉冠束在頂心,散下來的發梢垂在頸後,隨風而動,側身擊球時,身姿靈活。隊中旁人多已失色,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和隋鐵衣——

馳騁沙場的成名女將,英姿卓然的年輕皇後,身手球技皆是絕佳,爭相競逐時,比年少兒郎們的那場更為精彩。

湛兒年紀雖小,卻也似被場上吸引,坐在玄素膝上,五根小指頭不時將玄素的食指握緊。

嘉德公主在旁看著,也是深感意外,“雖然知道皇後身手出眾,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厲害!平常還不明顯,如今對上隋將軍,這氣勢就出來了。隋將軍的馬球,那是許多男兒都比不過的!皇兄——”她從前也頗喜歡馬球,如今看雙方馳騁競逐,心花怒放,難免生出豔羨,“回頭請皇後教我打馬球好不好?”

玄素未置可否,隻道:“會騎馬了?”

雖然是慣常的冷肅神情,那語氣裏卻頗揶揄。

嘉德公主哼了聲,“雖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卻也不會一直怕下去!”她自那回被摔下馬背,見到馬時就犯怵,雖被阿殷慫恿了幾回,對於馬卻也隻敢遠觀,更別提打馬球了。其後又是懷胎十月不能騎馬,而今誕子也有近一年了,好幾回進宮時見阿殷縱馬,心生羨慕,試著騎了幾回,卻還是剛上馬背就心悸,有始無終。

為此,嘉德公主也十分懊惱——不能騎馬,可就錯過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玄素也不願妹妹總被埋在陰影裏,就勢道:“那你何時再學?”

嘉德公主氣哼哼的,卻沒敢說出個具體的期限來。

“今日就學。”一直沉默觀賽的馮遠道忽然開口了,“我教公主騎馬,今日傍晚恢複如常,皇上信不信?”

見不得媳婦被小瞧了?玄素目露笑意,道:“朕便將上林苑借於你。”

兩人商議完畢,齊齊看向嘉德公主。

嘉德公主已有兩三年不敢碰馬,心內恐懼依舊,然而既已被玄素推到這份上,馮遠道又誇下海口,隻好咬牙道:“好,就在今日!”

待阿殷打球完畢,回到台上,聽說馮遠道要教嘉德公主騎馬,也頗期待。

是日馬球賽結束,待皇親眾臣離去,玄素便擺駕上林苑,還帶上了躍躍欲試的湛兒——小家夥年紀雖小,卻很喜歡被人抱著騎馬,小臉上滿是期待。

上林苑中草木漸盛,湖水搖動清波,周圍樹影參差錯落,是縱馬佳處。

嘉德公主選的是一匹頗為溫馴的馬,被馮遠道扶上馬背時,熟悉的恐懼便襲上心間,立時蹬腿要放棄。馮遠道試了幾回均不見效用,軟語勸慰之下,嘉德公主雖然敢在馬背坐著,等那馬小跑起來,還是忍不住尖叫,掙紮之下,險些摔下馬背。

阿殷怕她受傷,忙要勸止,讓她循序漸進,卻被玄素攔住了。

“有馮遠道,你擔心什麼?”玄素握著阿殷的手,朗聲道:“慢些教,朕先往北邊散心,一個時辰之後來檢看成果。”說罷,帶著宮人齊齊離了湖邊,往北邊去散心。黒獅子和紅馬早已備好,湛兒惦記騎馬許久,定王便抱他在懷中,往苑中肆意馳騁。

阿殷今日馬球打得累了,便揀個開闊地方坐著,看他父子縱馬遊戲,笑意盈盈。

半個時辰後,阿殷同玄素丟下隨行宮人,往原處去看時,就見嘉德公主和馮遠道同乘一騎,在湖邊跑得正高興。紅衣豔豔的嘉德公主被馮遠道抱在懷中,已然忘卻恐懼,瞧見玄素時,還高聲笑道:“皇兄,我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