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冬臨靜靜地看著簡尤的背影,直到宋文無的車消失在路的邊際,他才垂下眼看著手裏的結婚證。
最後隻落得一眼的苦澀,他頓了頓,盡量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以防被時刻盯著的人注意到他控製不住外露的情緒,他捏緊了結婚證,轉身走向地鐵的方向。
簡尤癱在副駕駛座的位置,閉著眼睛假寐,分明是發燒燒得混混沌沌,但是剛才的一係列舉動卻異常清晰。
她被宋文無帶著去了醫院,然後打了吊針取了藥,折騰了整整半天才回家。
然而簡尤還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到何冬臨。
她看著自己門口前站著的兩個人,還有一地的行李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安靜的走廊裏隻剩下哢哢哢的聲音,在這突兀地響起。
胡蘿卜慢悠悠地坐在一個背包上,毫無自覺地在嗑瓜子,一瞥見簡尤頓時騰地一下竄起身來:
“嫂子!”
簡尤邁出去的腳猛地一頓,心情複雜地看了胡蘿卜一眼。
何冬臨依舊站著,聽到聲音這才回頭,對著簡尤露出一個笑來:“回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你們什麼意思?”送簡尤回來的宋文無冷著聲音問。
何冬臨懶洋洋地看著他們,表情隨意得很:“沒什麼意思,結婚了總不可能還分居吧,倒是你是什麼意思?”
宋文無愕然地一頓,一時沒反應過來何冬臨在說什麼,思維拐不過彎來。
“什麼……”他皺眉。
“簡尤已經是我的妻子,你作為男性朋友,難道不應該避一下嫌?”何冬臨冷清的臉龐上浮現一種笑。
一種冷漠,寡淡至極的笑容,以至於完全看不出來是笑,而隻是一種客套的麵部表情。
宋文無咬了牙,臉上的表情頓時不好看了。
“他陪我去醫院。”簡尤淡然地解釋了一句,然後往前掏出鑰匙來把屋子的門打開。
“簡——”宋文無想製止,但是卻被何冬臨掃了一眼,頓時剩下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怎麼就用了那個所謂的人情,坑了簡尤一把,給她招來了何冬臨這個不要臉的家夥!
“我已經沒什麼事了,謝謝你今天陪著我,你也回去休息吧。”簡尤淡淡地說。
若是平時她沒生病,她估計會讓宋文無留下來吃頓飯,但是今天情況有些亂,到底是不適合留人。
於是也不客套了,直接送客。
宋文無倒也很理解,隻是走的時候表情並不好看,黑著一張臉地走了。
簡尤強壓著不舒服,給何冬臨和胡蘿卜做安排:“你睡這個,客房,這裏是我的房間,旁邊是我朋友的房間,沒事不要隨便進。”
她指了一個客房給胡蘿卜,淡淡地說完,一抬眼便撞入何冬臨意味深長的目光之中。
她挪開眼,打開自己的房門:“行李你自己搬進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我以為你沒打算跟我住一起。”何冬臨清淡地丟下一句話,把東西都拿進了簡尤的房間。
他的舉動的神情偶爾流露出來的一瞬間,都讓簡尤想起四年前的時時刻刻。
但她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的動作和背影,一時之間隻是覺得這個男人陌生。
是一種神態帶來的陌生,讓她深刻地覺得,這個男人跟以前不一樣。
簡尤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沒回答他的這句話,因為她已經撐不住了。
撐了整個上午,真的是靠意誌力在撐,嗜睡還有疲倦一下子在回到家這個舒適的環境裏之後卷席而來。
她連洗澡都顧不得,癱在自己的床上,一縮進去,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連何冬臨在幹什麼都沒有時間去看看,她太累了,她今天隻是一個病人。
她昏睡了很久,久得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房間裏一片寂靜,城市的夜景透過落地窗清晰可見。
城市的光灑了進來,讓她迷迷糊糊地能看清楚周圍。
她恍惚了一下,聽見耳邊傳來客廳電視機的聲音,她第一個反應:王思音回來了?
然而下一秒,門哢地打開,燈隨即亮起,刺了她的眼睛一下。
“醒了?”
簡尤抬眼看過去,看見何冬臨靠在門框邊上淡笑,那笑容很溫暖。
時間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四年前同居的日子。
簡尤隻覺得做夢似的,她愣住了看人,茫然得找不到時間感。
“小尤,起來喝粥吧。”他清澈而溫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