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的簡則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奶奶。
“不知所謂!”老太太怒道。
“奶奶,我去看看我媽。”簡則試探地說,發現老太太沒搭理他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出門去了。
一下去便看見救護車來了,簡定安抱著周文若上了車,準備離開。
“爸,等等我!”簡則飛奔過去。
“救護車隻能上一個家屬。”醫護人員道。
簡則便隻好停步,看著救護車開走,他打車去醫院。
他去到醫院的時候,天突然下雨,剛剛過了寒冷的冬和春,夏天便腦袋便冒了尖。
這一場雨下得很大,他冒著雨水跑進醫院,一回頭世界都是黑隆隆的一片。
世界末日的模樣,天要塌下來了。
隻不過是傍晚而已。
他收回心思,在手術室門口看見自己的父親。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父親這個模樣,頹廢、灰敗、目光渙散沒有半點活力的樣子。
整個人像是被打壓得直不起腰,佝僂著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他手裏捏著一張紙,但手卻在不停地顫抖,仿佛手上的紙是燙手的山芋,讓他恨不得把它一下子丟了。
簡則覺得不對勁,走到父親的跟前,他身上還滿是水,滴滴答答地濕了醫院走廊的地麵。
“爸?”他喊。
仿佛被人從睡夢中驚醒似的,簡定安茫茫然地扭頭。
簡則一瞬間瞥見父親地眼眸,頓時駭然。
“爸?你哭了?怎麼了!?”他心下震驚,忍不住心驚又緊張。
然而簡定安卻沒有回答他,依舊目光呆滯地看著他,但焦點卻似乎不在他的臉上,仿佛盯著虛空的某一處。
在抖。
簡則心下不安,一把奪了父親手裏的紙,定眼一眼,頓時魂魄都飛了——
病危通知書。
他腳一軟,險些摔在地上,堪堪扶著牆才沒摔倒。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不過才一個小時,好好的人怎麼直接病危通知書了!?
簡則瘋了,他抓緊了自己父親的胳膊:“爸!是不是假的!?弄錯了是不是!?”
簡定安沒有反應,他萎靡不振地靠著牆壁滑落,跌坐在地上。
“爸!”簡則瘋狂地圍著他父親轉,“你起來啊,你告訴我怎麼回事!”
簡定安還是沒有反應,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響了大概四五次,來回循環的時候,他才有了反應。
他木然地接了電話。
“哪?”
“好。”
就兩句話,然後便掛了,似乎這個電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為人父親的身份。
他重新站起來,隻是背依舊直不起來,他呼吸瘋狂地抖,他強作鎮定地吩咐簡則:
“你姐回來了,在家門口等著,你去把她接來。”
聲音虛得像在用氣說話。
簡則仿佛被人當頭一棒打醒了,咬牙切齒:“一切都是因為簡尤!都是因為她的破事!”
他說完,扭頭就走。
簡尤這個時候才到簡家,一下出租車就被淋成了落湯雞,但是她沒帶鑰匙,才打給簡定安。
但是沒想到來幫她開門的人會是簡則,而且不是從門裏麵打開,而是從外麵走過來。
和她一樣,渾身濕漉漉的。
簡則很反常,反常得讓簡尤一眼就看得出來,眼睛猩紅,渾身緊繃著,瞥她一眼像看仇人。
但是簡尤習慣了他的敵視,站在簡家門口沒說話。
“媽在醫院,我進去拿點東西帶你去醫院,你在這等著。”簡則道。
簡尤凝視著他,隻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像那些小混混打不過別人,最後落荒而逃的時候找場子說的氣話。
例如: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小子給我等著,之類的話。
她不動聲色地站著,任由他進去拿東西,沒有動。
簡則回到簡家的時候,簡老太太不在客廳,他目光一下子掃到客廳茶幾上削蘋果的水果刀。
他目光抖了抖,又毅然決然地沉下去,快步走過去把刀起來,然後藏在背後再出門。
“走,下去。”簡則道。
簡尤皺眉,但還是率先走在前麵,在電梯裏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
沒人講話。
出了大樓,望著漫天的雨水簡尤才想到簡則似乎沒有拿雨傘,正回頭問他雨傘的事情。
然而看見的卻是簡則憤怒得扭曲的臉,瞪得幾乎要掉出來的、血紅的眼睛。
以及——他手上明晃晃要刺過來的水果刀。
在昏黑的天色之中,冷硬地一閃,晃了簡尤的眼睛。
他揮刀撲過來,咬牙切齒地道:“簡尤!你就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