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月,血染長天,數不清的碎屍從天空中掉落,漫山遍野,花紅了,草紅了,樹紅了,山川河流大地全紅了,世界除去紅色,隻剩無盡的黑。
震天的怒吼,垂死的掙紮,那所謂不屈的意誌亦如風中燭火,瞬息湮滅,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不斷升空,然後再也沒有出現。
她提著被鮮血濃稠的小裙,不斷奔逃,不斷的奔逃……
殘酷畫麵如掉進膠水池裏的相片,粘附在腦海裏,帶著一撕就碎的脆弱,卻又是那麼的清晰穩固,揮之不去,驅之不散。
“啊!!!”鬼師從洞內奔出,奮力嘶吼,淚珠如斷線般滾滾滑落。她招出馭鬼劍,見物就砍遇牆就破,隻一會的功夫,這片小仙境便被她拆的七零八落。似是還不解恨,又對著山體一陣猛砸,這還不算,但凡眼睛看到的殘骸,還要撈起來再砸一遍,直到它們粉身碎骨為止。
楊小三捂著臉,強忍著怒火,打打鬧鬧的不算什麼,可這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吃的實在莫名其妙,他脾氣好,不代表能無限製的容忍下去。
鬼師鬧著,發泄著,頭發亂了,衣服破了,臉劃花了,手染紅了,最後累了,像個小女孩一樣蹲在廢墟裏嚶嚶哭泣。隻是沒多久,她又站了起來,看著依舊蔚藍的穹蒼,使勁閉合著眼睛,將淚水卡住,將傷痛斷絕。
因為她知道,她必須站起來,否則是不會有人扶她的,她會永遠永遠的倒下去,像那些血泊中的屍體。
看著這一幕,楊小三默然了,輕輕的走過去,將其轉身,擦去清晰的淚痕,什麼也沒說。
鬼師抵住了內心的滾滾洪流,卻沒能抗住外力的輕輕一碰,淚水絕提,她甚至不去分辨這個外力是誰,一下子撲了過去,將自己埋在久未感受的溫暖胸膛……
月影西移,晨風微涼,一夜晃眼即過,已經分不清是風在微涼還是沁濕的衣衫在微涼,楊小三拍了拍漸漸平息的鬼師,笑道:“大寶貝,你再這樣趴著,我恐怕就要起色心了。”
“誰是你大寶貝。”出奇的,鬼師沒有像往常一樣傲嬌的一把推開。
“現在總該說說,為什麼要打我一巴掌了吧?”楊小三像哄小孩一樣的輕撫玉背,豈料,他這話一出,鬼師突然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啊~~你怎麼咬人啊!”一聲痛呼,楊小三感覺整塊肉都要掉下來了。
女王捋了捋頭發,將其推開,淡淡道:“沒什麼,突然有些餓了。”
“你真以為我收拾不了你了是吧?”楊小三脾氣也來了,這幾天可沒少被她折磨。
“隨便你。”鬼師將折損的差不多的高跟鞋踢下山崖,道:“你還打算在這呆著?又或則說你想讓我光著腳走回去?”
楊小三額頭上小十字爆起,咬牙切齒的蹲下身,道:“你給我等著,到時別求饒。”
“讓你背我是多大的榮幸啊。”這次鬼師沒爬上脖子,隻是極其優雅的趴在背上。
楊小三狠狠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讓我想想啊。”
“快點,不然我扔你下去。”
……
一直回到蘇笑雪的小院,鬼師始終是將這個話題繞開不說。見問不出來,楊小三隻能放棄,轉而道:“那周衫靜的事你總該告訴我了吧,夏忘川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非常陰毒的事,夏忘川對她下了問情劫,可能是被周衫靜發覺了,所以才恨她入骨。”鬼師玩味一笑,道:“可笑的是,這問情劫卻沒有應驗在他身上,依他的推測,很可能最終是便宜了你。”
楊小三皺眉:“問情劫?什麼東西?”
“一種禁藥,歸於二品,是女人最痛恨東西,能影響人的思維,將簡單的好感強化成永不磨滅的愛意,當然也有女人用來俘虜自己的男人。唯一可惜的是,它隻對凡人有效,不然我或許應該給你下點,嗬嗬。”鬼師像個小惡魔似的笑著。
“這不等於是強x別人的思想嗎?看來那些懲罰對他來說還是輕了。”知道真相,楊小三莫名的複雜起來,一方麵失望於周衫靜的喜歡隻是迫不得,一方麵又憐心大起,畢竟付出是真真切切的,她很可能為了自己正飽受著那變態老嫗的折磨。
“對待仇人,什麼樣的手段都不過分。”鬼師不置口否撇撇嘴,道:“對了,你要盡快將歐陽小琪找回來。”
“啊!?”這後半句話把楊小三給驚呆了。
鬼師不耐煩的重複道:“啊什麼啊,你沒聽錯。就是叫你將歐陽小琪找回來當老婆。”
“不是,你能給我個解釋嗎?”楊小三是一腦袋漿糊
“沒有,你照做就行,總之我不可能害你。”
楊小三苦笑:“我上哪找去啊?”
鬼師提示道:“順藤摸瓜,她為什麼要跟你交易?現在又可能會去哪?實在不行就從天涯殿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