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蕭允拓終於開了口,“從你決心做這件事開始,我就無法再置身事外,你明白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否認到最後寧妃沒了聲音,她怎麼會不明白?她就是因為太明白了此刻才更後悔的抓心撓肺,可從她踏上大明國土的那一刻就回不了頭了。
乾清宮中的士兵宮女太監們不知何時消失得一幹二淨,有些宮廷秘辛不是誰都能聽得的。
溫庭又出現了。
他將幾張寫滿字的極輕薄的紙遞到傅子賢麵前,沒說話,用眼神示意傅子賢看看紙上的內容,傅子賢不解的接過那幾張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落款處的血手印。
第一張,是吳唐的供詞。
第二張,是賈銓侄子——也就是在珍饈閣毒害賈家管事那人的供詞。
嚴刑逼供下隻剩一口氣的賈銓侄子終於承認,湯裏的毒蘑菇是他讓人放的,殺人原因則是滅口。
據他交代,確實是他們找上的唐驚羽,從他手裏買了火器和圖紙,再借由鹿鳴街黑市轉移到出雲人手裏。也是他們炸鹿鳴街當鋪殺了大理寺卿君懷瑾。
至於火器和圖紙現在何處,那些出雲人如今的去向,以及殺君懷瑾的原因。
他完全不知道。
他隻是個聽從命令辦事的,哪敢追問太多?
第三張——
準確的說應該是下麵的幾張全寫了同一件事,這些年傅子賢為出雲人四處奔波疏通關係的證據,包括此次他們將火器和圖紙帶離京城他親自出麵跟城門守將打了招呼。
……
傅子賢翻動紙張的速度越來越快,翻到最後一張,臉煞白,汗滿頭。
剛看到吳唐的供詞時,他還滿腹疑惑,不懂溫庭為何要給他看這個,再看到賈銓侄子的供詞,他也隻是稍稍驚訝了下。
雖然供詞上的事他再清楚不過,但他跟賈銓兩人從無交集,即便賈銓出了事也牽扯不到他身上,所以到這時他的心還是平穩安定的,直到看見第三張……
他驀然抬頭望向溫庭。
麵前人冷著臉,沒什麼表情,眼尾一掃示意他繼續看,趕緊看。
其實單看傅子賢替出雲商人走動這件事,並非什麼大事,大明與出雲兩國交好,互相貿易往來。
他認識幾個出雲商人,幫他們疏通疏通關係再正常不過。
但結合上前麵兩份供詞意思就大不一樣了。溫庭見他看完了也不浪費時間,“火器圖紙呢?”
傅子賢想轉頭去看賢妃,然而被這麼多人盯著他哪敢隨隨便便惹禍到主子身上。
就在他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應對之時,蕭允拓開了口。
“火器圖紙?”
他目光如炬,視線在溫庭和傅子賢之間逡巡好幾圈,最後突然轉向寧妃,“你用藥困住我,不僅是為了偷兵符,更是為了讓我收不到燕都那邊的消息,助出雲人出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寧妃整個人混亂又絕望,她不過是聽賢妃的話讓他睡了三日。
什麼火器圖紙她根本不知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望著滿臉淚痕的寧妃蕭允拓比她更加混亂絕望,突然發現自己竟從未了解過自己的母親,或者說他明明早就察覺到了,卻根本不敢去深入了解——
他淒楚的笑起來,所以今日,他不僅有愧京師京營的兄弟們,還有愧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