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衿在寂照庵住下了,蕭疏鈺本想一起住下的,但走的匆忙沒有跟家中任何人說,怕家裏人擔心,決定先回去一趟。
順便收拾些衣物什麼的。
因為靈音寺距離寂照庵就兩炷香的路程,下山時拐了個彎就去找薑芙苓了。
這幾日過的十分苦悶,她急需要找小|姐妹倒倒苦水,若是可以她想靠在薑芙苓肩上安心睡一會兒。
自從唐老爺子去世,君大人發生意外,溫大人受傷,她就沒睡過一日安穩覺,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他們一群人在成賢街院子裏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畫麵。
院子裏,大樹下,棋盤前。
鐵打的唐老爺子,流水的對手,到了最後,就隻有吳遠弈吳大師願意堅守在位置上,陪老爺子消磨。
院子四周牆腳都是溫大人種的花花草草。
溫大人那麼清冷的一個人,偏愛種些大紅大紫的花,搞得一院子姹紫嫣紅的,偏偏又不顯得俗氣,還有那一片紅豔豔的洛神花——她早就等著喝洛神花茶了。
有的時候悠悠會帶著桃桃和夭夭來,兩個孩子一個跑一個爬追在嘯天尾巴後,青兒就在上方低低的飛。
而她,跟她家弟弟一邊打鬧,一邊幫忙端茶遞水。
耳邊是君大人時不時逗溫大人的話,每每她抬頭總能看到溫大人黑著臉恨不得將君大人掃地出門。
想到最後,畫麵總定格在那一日。新科狀元打馬遊街,她滿眼都是馬上仙子般的人,還有他冠上簪的翠葉絨花,她很想要那支翠葉絨花來著,做夢都夢到伸手去搶。
可是夢裏她攥在手裏的永遠都是青兒的羽毛。
她知道那支翠葉絨花被溫大人送給太子妃了,也終於明白了——太子妃大婚那日溫大人為何會哭。
原來,不止是舍不得啊。
本以為見到薑芙苓後可以找小|姐妹求安慰呢!誰知好不容易找著人,遠遠就聽到小姐妹在哭——
薑芙苓昨日同玄慈大師、玄禎法師去祭拜唐老爺子了。
因為從各處來吊唁的人很多,再加上唐德覺得怎麼著也要讓自家老爺同陸爺見上一麵,停靈的時間便久了些。
唐驚羽也難得順從,他心裏明白,等他爹入了土,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所以能拖一日是一日。
回靈音寺後薑芙苓便一直喪著張臉,本就像小兔子的眼睛紅通通的,更像小兔子了,她就覺得世事太無常了,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唐老爺子還能解釋年紀大了,那君大人呢?以前她活的沒心沒肺的,唯一的挫折怕就是感情了。
所以被這麼一刺激又來飛蛾撲火了。
還是在八角文昌塔前,粉色的花不見了,滿地的黃色落葉,小姑娘執拗的望著玄禎,固執到有些不講道理,也不想講道理,強忍住的淚花就墜在睫毛上。
“如果,我偏要勉強呢?”
玄禎一聲歎息,“薑小施主……”
該勸的話他都勸了,此刻已無話可說,他是佛門中人,已在佛前許下要渡眾生的諾言,便許不了其他,他不願誤了眼前人,隻能狠心擊碎她所有的幻想。
“放下吧。”
“我偏不!”
薑芙苓一抹眼淚,“我等你,一直等到你無人可渡!”像是賭氣一般,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