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剛一踏上對岸的地麵,眼前的景象就發生了極其明顯的變化。
籠罩住視線的迷霧全都向四周散開,景象也是逐漸變得清晰。最後,呈現在淩天痕麵前的就是一顆蒼天的古榕樹,那古榕直徑可達三丈,高度可入青雲,估摸著至少也是千年的古樹。
古榕枝繁葉茂,枝條上又垂下來許多倒枝,插入土裏,就像是又長出了一棵新的榕樹。
抬頭看上去,一眼竟還望不到古榕的頂端。淩天痕頓時就目瞪口呆了,不得不為大自然的雄奇壯麗感到歎服。
“公子,我們隻能為你開啟古榕神印,讓你得以進入雲梯上,至於能不能登到雲梯之頂,進入內門,這一切都得看你自己。”
“老伯你不去?”
“外門弟子是不得隨意進入內門的,我們有我們的職責。”
說話間,柴奴領著五個白胡須的老人陸續過了橋,應該就是老者所說的五大長老吧。
“各位長老,各司其職吧。”見人已到齊,老者說道。
“嗯。”五個長老各自點頭,總共六個老人一字排開,手中做出淩天痕從未見過的古怪印法。
柴奴和淩天痕都自覺地退後。
“這是我們譚家外門的秘術,對外稱之為巫。”柴奴輕聲說道,似是了解淩天痕心中的疑惑。
“呃。”
兩人談話之際,六個長老已經完成了那繁雜冗長的奇怪印法。
“古榕神印。”大長老大喝一聲。
“啟!”六個長老同時厲喝。
隻見每個長老合在胸前的雙手都緩緩分開,恰似那慢慢打開的大門。
這時,就連淩天痕也明顯地感受到了周圍空氣不尋常的波動,耳邊還充斥著嗡嗡嗡嗡的聲音,讓人心煩。
煩躁的聲音持續了好一陣才逐漸平息下來,等到淩天痕從繁雜的心緒裏回過神來,眼前的景象再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古榕正麵被剖開,露出一個人寬的縫隙,隱隱約約地,還能從裏麵看見一點點白色的熒光。
走近看時,才發現縫隙之中一條白色的雲梯成六十度角屹立,直達天頂,淩天痕竟沒有看到盡頭。那雲梯就像是用白色的玉石堆砌而成,淡淡地散著銀白的光輝,讓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轉身,淩天痕看著滿頭大汗的六個老人,拱手道:“多謝!”
六老和柴奴也都拱手回禮,然後退回了木橋,隻留了淩天痕一人。
再次轉身,淩天痕背著譚雲之,毅然走進了那道縫隙之中。
完全進入縫隙之後,身後也變成了不計其數的雲梯。
這個時候,淩天痕不禁有種錯覺,那就是他已經在這上麵走了很久,卻依然望不見頂。前麵和後麵,都是一樣,一樣地遙不可及。
稍稍定了定渙散的心神,再看看背上臉色更加陰黑的譚雲之,淩天痕努力堅定了決心,就毅然決然地邁出了第一步。
不愧是雲梯,每走一步,淩天痕都能感受到腳底板傳來的柔軟,如棉花,如雲層。
第一步跨出之後,後麵就變得容易許多。一步接著一步,節奏輕快,步履穩健。
隻是走一步之前和之後所看到的景象都是一模一樣的,走了這麼久,周圍還是跟最初一樣,就連淩天痕自己也懷疑是不是在原地踏步。
太陽仍然在雲梯的盡頭不曾移動,一如既往地散發著他的光芒,連強度也沒有任何變化。
“吧嗒吧嗒”,汗水很快就積聚成了汗珠,順著臉頰滾下,最後滴在雲梯之上,被陽光照射著,然後蒸發掉。
頭頂的太陽還在原地,但是淩天痕分明覺得自己已經走過了幾個春秋。困倦折磨著他的眼皮,力乏摧殘著他的軀體,唯有他的意念支撐不倒,每次看到譚雲之的傷勢,他就會再度加快速度。
數不清具體有多少步,這無盡的雲梯之上隻有他落寞的一個人,甚至連風都不曾吹起。這樣的孤獨,讓淩天痕熟悉得很。
抬腿,放下。抬腿,放下。
固定的姿勢似乎已經讓淩天痕養成了習慣,他現在大概隻是木然地跟著感覺在往上攀登,全然沒有了意識在裏麵。
汗水已經從頭濕到了腳,而淩天痕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緊緊盯著更上方的雲梯,目不轉睛。
他的腳開始發顫,他的手因為力乏而幾次差點沒能托住背上的譚雲之,雲梯之頂的太陽變得越來越模糊,由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
如果他回頭看,會發現他所經過的每一步雲梯都沾滿了他的汗水,那是他走過那一步梯子的見證。
“雲梯之頂,雲梯之頂!”他的腦海中不住回響著這四個字,借以支持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不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