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來到庭院,涼風習習,白日裏的燥熱現在全然不在。
風吹竹葉颯颯作響,一輪皓月當空,滿天繁星爭豔。
如此愜意,淩天痕突覺背後拳風四起,一道剛猛拳勁直逼而來,容不得半點遲疑,他立馬側身右移,就看見左肩處拳頭青筋暴起,拳風震散了他的長發。他登時轉身,正麵迎敵。
霎時灰塵彌散,兩人鬥得不可開交,五十回合下來,雙方各自收勢,向後跳出一步。
“師傅,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呢?”淩天痕抱拳於胸,身體前傾,低頭說道。
“哈哈哈……”朗聲大笑的這人便是淩天痕的師傅,他一襲青衣白袍,仙風道骨,頗有氣勢。
他被徒弟認出也不奇怪,反正他這麼試探徒兒的武功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
望著自己的徒弟,然後目視遠方,眼神中飽含滄桑:“為師今日夜觀天象,略有發現,眾星在北,逆天歸位。天痕啊,你也應該出去闖蕩一番了。”
淩天痕聽的是一頭霧水,開口詢問道:“師傅,您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他捋捋自己的胡須,答道:“天痕,你從小就跟著為師,至今已有十八年。十八個寒暑春秋裏,為師授你武功,教你經文,是望你有朝一日能在江湖上有所作為。如今為師見你武藝小成,況且時機已到。這樣,待會兒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就下山。”
“可師傅您……”淩天痕沒有想到竟會如此突然。
“你不是多次向我打聽你的身世嗎?下山去吧,這樣你所要的答案很快就會知曉!”還未等淩天痕說完,他便繼續說道。
“師傅您一人在這深山之巔,徒弟受教十八年,這等不孝之事怎可為之?”
“緣來則聚,緣去則散。如今你我塵世師徒緣盡,當離則離,何來不孝?況今為師之言既出,你若不遵,視為不敬。”
“師傅您這是非趕徒弟離去嗎?”
“天痕啊,為師也有苦衷,現今你是不得不離去了!廢話少說,明日便離。”
“這……”淩天痕無從得知這是為何,剛要反駁就被他師父用手勢打住。
他的師傅站起身來,背對著他,說:“江湖險惡,人心難測,正邪往往一念。隻要心中有數,義字當先,切忌魔由心生,一著錯至萬劫不複。切記啊!”
說完飄然離去,留下風中孤獨的身影。
“去吧!江湖才是你的歸宿。”
“去吧!我還需要你做助臂。”
一雙明眸看著中天的圓月,不知今夜的風為何如此的涼,涼到了心裏。看來這事已經沒有了商量,自小師傅的話從未放空。
淩天痕拖著沉重的步子,向房間裏慢慢踱去。身後的秋風打著他孤獨的背影,漫天的黑暗似乎要將他完全吞沒。
今夜的一切都透著古怪,而他卻說不出哪裏古怪。回想起夢境,一切好像都還近在眼前,隻是一切卻又無法捉摸。回到房間,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隻是帶了幾件衣裳和一些跟著師傅狩獵換來的碎銀。
做完這些後,距天亮已經不足三個時辰,他也無心睡眠,就來到了師傅門前。
整夜悲風怒號,窗外秋月依舊。
翌日一早,當第一縷陽光投射到地麵時,淩天痕已經背著包袱跪在師傅房間門前三個時辰了,幾經思索,他最終還是沒有推開房門,隻是倚在門前輕輕的說了一聲:“師傅,保重!”
然後轉身毅然離去,氣沉丹田,一口氣就奔到了山腳。
這才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這個熟悉的地方,吹著熟悉的山風,十八年的少年記憶將止於如今。
長發飄在身後,濕潤的眼眶,濕潤了睫毛。
何去何從?
跨著包袱,漫無目的的在山腳行走。路上行人無幾,大都走得匆忙,隻有他一人,耷拉著頭,散慢的在路上蕩著。
不知不覺日已中天,遠遠地望見前麵有一家酒肆,淩天痕本就沒有吃早飯,再加上行了半日路不曾歇息,早已有些饑餓,便大踏步地進了酒肆,選了臨窗的一張桌子。
放下包袱,喊道:“小二,隨便來幾盤小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嚷嚷應道。
很快,菜齊了,酒也來了,淩天痕方才狼吞虎咽起來。
淩天痕邊吃邊張望著窗外,就在這時,一段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